她永遠忘不了,競技賽場上,被荀朗牽動的心跳,甚至可以說,荀朗為之拼搏過夢想,也曾是棠意禮的青春。
然而,退役的消息,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為什麼荀朗要退役?
為什麼她事先毫不知情?
哦,她也不是完全被蒙在鼓裡,過去的兩個月,荀朗看過的書、出過的差、頻繁會見的人,都留下過蛛絲馬跡,只是棠意禮太粗心,從來沒有往退役上想。
正值巔峰的運動員,奮鬥了十八年的夢想,垂手可得的時候,誰又會想到退役呢?!
所以,荀朗為什麼要退役呢?!
棠意禮感覺自己好像隱隱知道答案,又不敢確信般,匆匆下樓。
她要問清楚,一定要問清楚,退役,是荀朗自己的選擇,還是某種身不由己的,屈從。
……
二樓的客房裡。
床頭小燈,擰到最微弱,可深黃色的光,還是劈開了黑暗。
荀朗睡得不算沉,鼻息均勻緩慢,宿醉應該讓他不太舒服,眉頭半蹙,濃重的睫毛微顫著。
棠意禮輕聲喚了聲荀朗,他沒反應,可她的眼淚不自覺掉了下來。
緩緩彎膝,坐在長毛地毯上,棠意禮背靠床側,埋頭在膝蓋間,控制不住地想哭。
床頭柜上有紙,她抬手抽了張,堵在口鼻處,再一次打開手機,全網搜索。
紀氏和體育總局,應該都不希望這件事大規模發酵,所以,才故意半夜發通稿,荀朗退役的新聞,最早爆出來的,都是晚上十一點了,試問如果不是刻意壓了熱度,為什麼新聞發布會的背景是下午,而消息卻晚了那麼久呢?
理由無一不是因病傷退。
不過,這已經不是棠意禮關注的焦點了,她搜到了一則完整視頻,聲音開到最小,慢慢地看。
前面都是總局領導的講話,等到第5分34秒,有個女記者提問:“在黃金時期選擇退役、結婚,是不是因為一路走來,太孤獨了?”
話筒轉到荀朗手中,他目光筆直面對屏幕。
“我從五歲開始游泳,二十幾年的人生,多數時間都與泳池做伴,一路走來,我從沒感到孤獨,因為水是有生命的,身在其中,仿佛聽見有人在我耳邊說話,退役對我而言,就像離開了這位水中的朋友,會遺憾,也有不舍。”
有個女記者繼續問:“既然覺得遺憾,為什麼不堅持下去呢?成為奧運冠軍,是極少的人才能實現的夢想,而你作為幸運兒,傷病是否那麼嚴重,嚴重到無法為夢想繼續堅持的地步呢?”
這個問題不算友好,甚至還有點指責的意思。
棠意禮屏住呼吸,望向畫面里的男人。
他剛毅依舊,在迎向鏡頭的目光,堅定不改。
他說:“傷病並不是無法堅持的原因,而是因為,我的夢想變了,一個人不可能永遠停在原地,夢想也會變,退役,是因為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我去做,有更重要的人,需要我去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