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能勸住他,就不會有這些事了。
有那麼那麼多的如果,可是它們只是“如果”
他看著走廊里青白色的地磚,感覺自己變成了一隻無法動彈的氣泡。透明的,沉默的,一戳就會破掉。他整個人崩得緊緊的,無法克制地去想些可怕的事,又不斷試圖把它們從腦海里趕走。
如果他很有能力,很有錢,沈嘉文就不必要這麼辛苦,這麼拼。
說到底,全部都是他的錯。
明明同樣都是男人。
年曉米攥緊了褲子,把頭埋在膝蓋上。他想要像以前那樣流淚,卻第一次覺得,哭泣是如此軟弱無能的事。
沈嘉文被推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年曉米腳下發軟,掙扎著起身跑過去。男人插著鼻飼管,蓋著被單,臉色蒼白得像醫院走廊的牆面。
醫生很疲憊,不願意多講。只說手術很成功,穿孔不算大,做了修補,病人出血量還可以,也沒必有必要輸血,術後正常護理就可以了。
年曉米略微放下心來,想再問問別的,幾個手術的醫生卻走開了。
病房是臨時安排的,在一個三人間。護士來埋了針,掛上了點滴藥瓶,叮囑了他護理的注意事項。年曉米把帘子拉好,呆呆地在沈嘉文身邊坐下來。麻藥沒過,人還昏睡著,只有胸口在微弱地起伏。
只是一夜,男人就在自己的眼前瘦下去了。
年曉米拿胳膊抹了下眼睛,想起來生活用品他一樣也沒拿。
午夜裡醫院靜悄悄的。他摸摸沈嘉文的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引流管里流出來的東西要倒,點滴藥瓶要換,旁邊的監測儀要有人盯著。年曉米一夜沒合眼。
凌晨的時候,沈嘉文醒過來了。
男人迷迷糊糊地,下意識地去拔鼻管,年曉米驚恐地撲上去按住他:“不行,那個不能動!”
沈嘉文愣了一下,艱難地抬了抬身,看見了自己身上的管子。他動作頓了一下,似乎想說話,喉嚨里卻只能發出嗚嚕聲。男人眉頭一皺,沖年曉米比比劃劃地打手勢,想要把管子拔掉。
年曉米一個勁兒地搖頭。
他失望地放下手,閉上了眼睛。
年曉米心疼極了:“那個是引流管,排氣以後才能拔的。我知道不好受,你先忍忍吧。”
沈嘉文一向身體很好,最大的病也不過是感冒,連個點滴都沒打過,幾時遭過這種罪。
年曉米幫他把被子拉回來:“別擔心,沒事的。過兩天就拔了。”
男人沒有回應他,只是在被子下悄悄攥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