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著做好的東西出來時才覺出難受來。明明不過就是一盤菜,放下來手臂卻酸痛得像是搬了一天磚頭。氣管里也難受得緊,他捂著嘴一通咳嗽,眼淚全湧出來。難受的盡頭過去了,身上空落落的,年曉米看著自己的手,有點黯然。
鍋包肉在桌子上發出誘人的香味,年曉米甩甩頭,管他呢,吃。
才夾了一筷子,還沒等放進嘴裡,大門響了。沈嘉文進來,看見他面前的東西,面色一沉。
年曉米的腦神經再次呼嘯著脫軌而去。他嗖地端起盤子,轉身往樓上跑。沈嘉文健步如飛地追在後頭:“年曉米!”
年曉米大病初癒,腳下無力,走在平地上都沒根,更別說爬樓梯了。他一個沒抬起腳,身子往前一撲,手裡的盤子直直飛出去,在地板上打了個出溜,停下不動了。
菜一點兒都沒撒出去。
年曉米鬆了口氣,下一秒就被沈嘉文抱起來,男人焦慮地捏著他的膝蓋:“沒摔壞吧。”
見他沒事,忽然一下子把額頭抵在他肩上。
年曉米不知所措地抱住他的背,良久,聽見男人低低的聲音:“別鬧。等你好了,什麼都依你。”
於是年曉米就乖了下來。
養病的日子百無聊賴,家又住得太偏遠。倒是每天都會接到家人和朋友問候的電話,算是一點孤獨中的安慰。郝帥跑來看過他一次,扭捏地表示自己談了個女友,就是好幾年前年曉米相親的那位姑娘。邵怡遇見了自己從前的男友,這位前男友離了婚,痛哭流涕地下跪求原諒,表示要和他去國外結婚,連辦好的簽證都拿了出來。
世間的緣分最是說不清楚。年曉米放下電話,一陣唏噓。
房子太大也有壞處,就是一個人呆著的時候寂寞極了。年曉米趁著阿姨在樓上忙碌,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許多天來第一次走出家門。
別墅從外面看確實就是他想像的那種樣子,復古的外牆磚讓這個獨棟的小屋看上去像是某個歐洲小鎮上的老房子。
年曉米沿著小路往前走,驚訝地發現家裡還有個面積頗為可觀的花園。只可惜無人打理,積雪下頭雜草叢生,荒蕪得很。
小區里除了每戶門前的路是修過的,其他看上去完全就是一片大野地。年曉米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除了白雪和北風,連只麻雀都沒見到。
他有點明白為什麼沈嘉文那時候跟他抱怨這房子是個賠錢貨了。
雖然很荒涼,但是只要有土地,就有無限的可能。他決定回去好好想想,春天要在院子裡種些什麼。
阿姨掐著電話跑出來,年曉米心虛地摸摸鼻子,忙不迭回了屋子。
這一天阿姨離開得很早,走之前在家門口幫他們掛了紅燈籠。大年剩了最後一個尾巴,正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