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著頭跟車較勁,剛才來不及反應的委屈,這會兒全都冒了出來,逼得他鼻酸眼熱。
什麼破車啊。
旁邊梁慎言看著他,伸手扶著車,「我來吧。」
程殊沒抬頭,鬆了手之後退開站在一邊。梁慎言也沒再看他,騎上車後,等他坐到后座,就騎著車出了院子。
這個點正好是飯點,穿過狹窄的巷子,還能聞到沒散盡的飯菜香,巷子裡卻靜悄悄的。
這是梁慎言第二次載程殊,上次是從衛生院回來,這次是他們要去衛生院。從小路到大路,一個不說,一個不問,一點兒交流都沒有。
拐進去衛生院那條路,天黑路燈暗,下坡時地上有塊石頭沒注意到,車胎碾過去,顛了一下。一直抓著車座的程殊沒防備,身體倏地往前撲,整張臉撞在梁慎言背上。
程殊連忙往後退開,抓好車座,小聲說了句「對不起」。那點聲音被風一吹就散了,他不知道梁慎言有沒有聽到,過了那段路也沒得到一丁點回應。
風在臉上冰涼冰涼的,他低下頭,手很用力,指節都繃了起來,泛了白。
梁慎言眼神沉了沉,背上那一小片濕潤的涼意,一下洇開了。抬起頭,看向不遠處已經能看到燈的衛生院,趁著夜裡路上車不多,騎得快了點。
到了衛生院,自行車倉促放院子裡,程殊三步並作兩步走在前面帶路,梁慎言一言不發跟在他後面。
鄉鎮衛生院這些年已經比從前發展得好,但條件設備還是落後,診室、藥房、掛號窗口全都在一棟樓里。
急救室在一樓,繳費的地方就在一樓大廳左邊,跟藥房挨著。
「我是程三順家屬,來繳費。」程殊站在窗口前,忍不住問:「他現在怎麼樣了?」
窗口裡的護士哪知道急救室的情況,一邊操作一邊說:「得去問下值班的護士,是剛才推進去那個?那估計還沒,沒那麼快。」
說完轉過頭問:「現金還是掃碼?」
程殊怔了,沒接上話。
梁慎言走上前一步,拿出錢包,「現金。」
「行。」護士報了個數,接著說:「病人現在還不清楚具體什麼情況,得等急救那邊。情況好的話做個其他檢查沒問題就能出院,你們家屬最好是兩個人都在,這樣方便點。」
護士早見慣了各種突發情況,看他倆都年輕,不免多叮囑兩句,給大家都節省事。
聽到急救室那邊情況不明,程殊慌了,頻頻扭頭看過去,隔著大廳想看清那邊的情況。
梁慎言看他一眼,說:「你先過去,這邊有我。」
程殊轉頭看他,然後什麼都沒說,只是點點頭,要走的時候忽然停下,回頭又說了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