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瞬間,他什麼都不想說了。
世界裡只剩下身邊梁慎言的呼吸,跟蓋在他臉上的那隻手。
高考的事還太遠,梁慎言也還沒有退租,那就順其自然,不用想那麼多。
程殊呼出一口氣,眨眨眼後閉上眼睛,手搭在被子上,「我知道了。」
他說完,房間裡就徹底安靜了,沒了聲音。
程殊不管周末還是上學都起得早,一是生物鐘太規律,二是他得在程三順起床前回自己房間。
走的時候梁慎言只翻了個身,卷著被子往裡邊靠了靠,都沒睜眼。
想起昨晚的事,程殊放輕了動作,下床穿鞋,輕手輕腳地回了房間。
他平時睡覺要麼就睡懶覺,直接睡到十點、十一點。要麼就是醒了睡不著,躺床上玩手機。
玩到九點多,程三順那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的起床動靜傳來,程殊玩膩了手機,放一邊跟著也起了。
打開房門看他爸,早上天冷,身上穿了件深藍色的工裝外套。
「你起這麼早,昨天幾點睡的啊?」
程三順這一陣是真老實了不少,一周多了都沒惦記打牌,「電視放完就睡了。」
一邊說一邊進了廚房,看程殊跟進來,「你一會跟他們去玩吶?那你機靈點,留點好印象,以後有事也幫襯幫襯。」
程殊給他打下手,正往鍋里放包子,一聽看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別老惦記著這事。」
「我不惦記這個惦記什麼。」程三順壓低了聲音,「知道昨天人家走的時候給我送的什麼?名煙名酒,牌子貨,貴著呢。我拿手機搜了搜,得大幾千。」
昨天江昀跟關一河他們走的時候,程殊都在學校里上第二節課了,哪能知道這件事。
原本才消下去的煩躁,被他爸幾句話又給勾上來了,「你做了什麼就收人家東西,你怎麼一點都不知道羞恥呢。」
「那一大桌菜飯店裡都得大幾百,算上人工費也上千了,人家送我,我傻了不要啊。」
程三順越說越激動,嗓門都大了,「你清高,那你別吃了。」
真是沒法交流,一點道理都不講。
程殊閉嘴不說話了,免得等會程三順再口無遮攔的,吵得讓梁慎言聽見。
程三順不理他,專心煮豆漿,念叨說:「今年的樹苗補貼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到,每年都拖著不發,前年過完十五都沒見著一分錢。」
前幾年政府把地給收走了,全部拿去種樹。
每年會按照地里種的樹苗給補貼,一棵樹幾十塊,一畝地算下來也沒多少,不過對鄉鎮人來說,三五月的生活開銷是夠了。
程殊心裡鬱悶,陰陽怪氣地看他,「你不都有錢請那些牌搭子下館子了,還能在乎那點錢啊。」
程三順抬腳踹他被躲開,罵道:「你個小兔崽子,胳膊肘朝外拐,我是你老子,還能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