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這樣不清不楚地下去了,他要梁慎言明白地告訴他,他們現在這樣到底算什麼。
「你一直都是故意的。」
程殊仰著臉,身上還蓋著被子,固執又可憐,「你好狡猾,什麼都說了,又什麼都不肯明說,等著我自己去猜。」
他停頓了一下才繼續,「你之前覺得我是在給自己留退路,實際上留退路的人是你,你才是那個狡猾又惡劣的成年人。」
每一個字都咬得很清楚,倔強地不肯撒開手,「我是不是說中你的心思了?梁慎言,你總讓我想清楚再說,我想得很清楚了。」
發燒中混沌的大腦,突然無比清醒。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更知道意味著什麼。
可他本來就站在懸崖邊上,像這棟破敗不堪的老房子,在這片田野里,結不出其他果實。
梁慎言任由他抓著自己,一言不發沉默地看著他。
程殊沒了那些猶豫,問他,「你說你喜歡男人,可你是不是還少說了一句話……」
「你應該說,你喜歡我。」
他那一頭亂七八糟的頭髮配上狗啃一樣的劉海,其實不怎麼好看,顯得很狼狽。
像一隻潦草小狗。
可是那雙眼睛太亮了,純粹、乾淨,一眼可以望到底,看得見那底下藏著的一切。正明明白白地告訴眼前的梁慎言,他的心是什麼樣。
梁慎言喜歡程殊。
從什麼時候起的心思?大概真就是第一眼。
他已經把這件事想過太多遍,捋得很清楚。其實對他來說,確認感情這件事一點不費勁,不喜歡程殊的話,他怎麼會跟一個鄉鎮校霸較勁,還打撞球。
這事傳回去,夠那幫人笑一年。
心思被戳破了,沒有再裝下去的必要,那就沒意思了。
他都想把人拐到床上去了,裝什麼呢。
程殊罵的一點沒錯,他就是狡猾又惡劣的成年人,對著一個才成年的高中生,一肚子的齷齪心思。
胳膊被抓著,梁慎言用另一隻手去遮住程殊的眼睛,感覺到睫毛在手心刷過。
「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他聲音很低,說話的時候胸腔在微微震動,臉上的表情克制著。
程殊固執地說,像複讀機一樣,「你喜歡我。」
「不知道的人是你。」
微熱的鼻息落在梁慎言的手腕上,他眼神動了動,喉結上下滾了滾,然後掃了一眼床上的被子。
「是,然後呢?」
他還是在問程殊,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