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殊反手關了門,一邊悄悄看他一邊從書包里抽出作業。
「幹什麼虧心事了,這麼心虛?」梁慎言坐在床邊,翻著資料,頭都沒抬地問。
程殊以前沒覺得,還挺不理解別人談個戀愛怎麼就要多愁善感了。
這會兒可明白了,談戀愛是真愁人,想的事情比以前多多了,單手翻開作業本再去拿筆,咕噥著說:「我……」
梁慎言聽他欲言又止,停下看資料的事,抬起頭看他,「別想些有的沒的,好好念書。」
程殊言不由衷地辯解:「沒瞎想。」
想了呢,就不知道怎麼說。
「沒想進來就一直偷瞄我?」梁慎言的手指無意識卷著頁邊,「想什麼都寫在臉上了。」
他語氣認真地問:「要談談?」
程殊一下握緊筆,問:「談什麼啊?」
梁慎言語氣是溫柔的,他跟程殊說話的時候,很少嚴肅,少有幾次帶刺,全是帶著氣。
「談談你在想的事,擔心我們倆的事被你爸發現、被同學知道,還有馬上來的期末考、模擬考跟高考,以及——」
「我什麼時候走,走了還回來嗎。」
每一句話都戳中了程殊的心事,他沒怎麼表現出來過,可梁慎言都知道。
他沒有低下頭,反而迎著梁慎言的目光點了點頭,「嗯。」
這些擔心的根源,是他跟梁慎言之間的差距。
不僅是有錢沒錢,還有無法越過的六歲年齡差所帶來的一切。
越相處越能發現,梁慎言太優秀了,什麼都好,他都沒辦法跟他爸相處,梁慎言卻能。而且什麼都懂,就是因為懂,所以才能從容不迫地應對一切。
程殊一點兒不自卑,只是不知道要怎麼去處理,所以才困惑。
他怕自己困在裡面,事情想岔了,然後搞砸一切。
房間不大,他們倆中間隔著的距離只有一條胳膊,伸手就能摸到對方。
但這一次梁慎言沒有像之前一樣,去摸摸程殊的頭。
他們倆之間,遲早得談一次的。
不是情到濃時剖開彼此的心意,而是清醒、冷靜時,關於更長遠的考慮。
他們在一起不是玩玩。
是有以後的。
「會擔心、會害怕,是嗎?」梁慎言專注地看他,問。
程殊側坐在椅子上,小心不碰著胳膊,誠實說:「有時候覺得像做夢,等夢醒了,我就還跟以前一樣。」
梁慎言笑了笑,引導著他往下去想,「那現在除了多個我,有什麼不一樣嗎?」
程殊聽完愣住,腦子裡一下冒出很多東西,他得花時間去理,一點點地找到自己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