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立即穩著踩了剎車,往外看去。這一片都是別墅區,將近十一點的小區很安靜,幾乎沒什麼人走動。
「早點回去休息。」
梁慎言自己開了車門下去,走出去兩步,忽然倒回來,敲了敲副駕的車窗。
正想掉頭開出小區的司機,又踩緊了剎車,放下車窗,「梁總,還有其餘的事嗎?」
梁慎言儘量控制住煩躁,說:「給支煙和打火機。」
司機手一抖,鬆口氣,剛才那樣他差點以為自己明天要加班。一邊答應一邊從自己衣服里摸出煙跟打火機,正要遞出去,又縮了縮,「這煙便宜,怕您抽不慣。」
梁慎言說了句「沒事」,接過來又說:「讓楊丁回頭給你報銷。」
再便宜的煙他都抽過,再便宜能比酒席桌上的散煙便宜麼。
都沒等司機說不用,轉身走了。
小區裡的公共空間都禁菸,畢竟住這兒的都是有些年紀的人,看重養生,被巡邏的保安發現,就得罰款二百。
誰想抽,那就擱自己家裡抽,別出來放二手菸禍害人。
但為了人性化考慮,有一片小中庭區不禁,家裡吵個架心煩了,想出門就在那兒抽。
梁慎言對那兒不熟,沒去過,但不妨礙他能知道。
點著煙往嘴裡送,太久不抽,第一口被嗆了下,咳嗽了兩聲,反而讓一直堵在心口的煩躁有了發泄口。
周圍有樹擋著,路燈照進來都散了,又黑又暗,反而給人一種封閉的安全感。
坐在椅子裡,他用手肘抵著膝蓋,往前俯著身,一口一口地抽著煙,盯著前面那片地方,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真是夠了,就那麼一句「言哥」,他就繃不住了。
那分鐘,他都做好了程殊開口喊一句「梁總」的準備,沒想到人倒是一點不生分,開口就是言哥。
梁慎言掐了煙,往後靠去,閉上眼,心裡亂得理不明白。這事也沒辦法像數學題那樣,照著解題思路一步步解開就能得到個答案。
他要真忘了,那就不會一眼認出那是自己的衣服,知道衣服被誰拿著。連袖口那兒被燙出來的點,是他倆一起在廚房烤紅薯弄的都記得清楚。
忘得掉嗎?
不能,他不是會反芻痛苦的人,可心在那兒,是什麼樣就什麼樣,總不能見面了裝不認識,連過去的自己都一併抹乾淨了。
「見誰了,煩到在這抽悶煙。」
聽見聲,梁慎言眼睛都沒睜,只是蹙蹙眉,「別找事。」
「嘖,脾氣見長。」梁慎行站在旁邊,手插在口袋裡,「有這麼煩嗎?要是心裡覺得不甘,那就問個明白死了這條心,要是還在意,那就放自己過了這道坎,順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