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身體好點了吧?聽說這一陣不太舒服。」戴了眼鏡的人問他,「這個年紀還是要注意,不比年輕的時候了。」
梁慎言拿起杯子,另一隻手虛虛地扶著,「您也注意身體,話我給他帶去。」
「家裡老太太的身體都好吧?去年生日看見,精神挺好的。」頭髮有點地中海的人問。
梁慎言放下杯子,轉過去看他,「身體硬朗,前一陣還說想去旅遊,等天氣再好點就讓她去。」
一個接一個地問過來,都是老狐狸,沒一個問到正題上的,等著有人先捅破窗戶紙。
事兒沒聊到正題,酒先喝了不少。
梁慎言對飯局的態度是不喜歡,但也不排斥。他沒那麼清高,都做生意的人了,還覺得飯局文化糟粕,背地裡痛罵這群人老封建。
人跟人,碰到有的事,還真就只有在飯桌上才沒那麼尷尬。
不過他挺討厭喝白的,這些長輩還喜歡醇一點的,覺得那樣喝了才有勁兒,不然跟和白開水沒什麼區別。
大半盅酒下肚,梁慎言解開兩顆扣子,又夾了兩筷子菜墊墊。
又吃了一輪,等桌上的菜都消耗了一半,才有人耐不住性子,提起來了。
「慎言啊,叔在公司里待了那麼多年,從公司起步就在,你說幹了大半輩子,現在突然要改行,這經濟形勢我們理解,但公司還是盈利的,也不用這麼著急轉型,是不是?」
梁慎言放下筷子,聽得認真,臉上也沒有露出一點不耐煩或者瞧不上,等他說完了,看一圈其他人表情,才理了理話開口。
梁慎言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更不喜歡拖泥帶水,所以才會耐著性子一直陪到這會兒。
一是想解決問題,二是這群人的確都是跟公司很多年的長輩。
今天這頓飯,他來就是想把事情給一次性解決的,說服了這些人,那下邊的中層由他們去轉達意思就好。
事兒有點難,但也沒那麼難辦成。
「各位叔伯都是我的長輩,從小看我長大的,我什麼性格都了解,所以我也不拐彎抹角了,轉型勢在必行,怎麼轉和怎麼落地,之前會上已經聊過,不是一時興起,更不是為了轉型而轉型。」
梁慎言的語氣跟平時一樣,每句話都是真心的,「你們的股份跟分紅,我保證不會動,這邊業務轉了,好不好,都跟以前一樣,要起來了,那就按照以前說的,合同簽的,該怎麼辦怎麼辦。」
飯是吃得差不多了,話也攤開來說了。
其實集團的業務要轉型,不是近期突然提的,是從去年就開始逐漸在接觸。
大家心裡都有準備,只是這個月初的股東大會忽然公開提了,大家才會心裡有了顧慮。
「那接下來要怎麼轉?失敗了那就相當於砍掉了一條腿。」
「是啊,這麼多年攢下來的家底,要是……」
「不是不看好,是現在這形勢,轉了也未必會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