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慎言坐在他旁邊,往外看去,前排的風吹來,他們頭髮都亂糟糟的,「是晚一點。」
「再過一個月,就到挖藕的時候了,怎麼感覺蓮花開得挺多,我爸說,蓮花多的,藕長得小。」程殊提起程三順的時候,沒有太難過,回頭看梁慎言,「言哥,後院那棵櫻桃樹,應該還活著吧。」
梁慎言想了想,說:「也許吧,不過可能不怎麼結果。」
程殊一聽,有點遺憾地轉回去,「也是,沒人管的話,就不怎麼結果了,結了也是小小的。」
「你這疊詞的毛病是一點沒改。」梁慎言整個人都很放鬆,和昨晚是兩個樣子,「小小的。」
程殊又轉回來瞪他一眼,怎麼還學人說話呢。
以前就這樣,現在還學,那說話習慣是這麼容易改的嗎?疊詞又不犯法。
「別瞪了,嚇不著人。」梁慎言閉上眼,「眯會兒,到了叫我。」
程殊「哦」了聲,繼續盯著窗外看。
話題開始得自然,現在不聊了也沒什麼特別交代的。
他們一直是這樣的,專門要去聊什麼事兒的時候反而少,也沒那麼多要正兒八經聊的事。
程殊本來是在看外面的田地跟房子,越看心裡越想快點回到老房子,不知道過了這麼多年,變成什麼樣了。
他高考那年說是要修路,還占了一點地。
後來路修通了,又說要拆遷,可遲遲沒動靜。
從他爸走了之後,他沒再回來過,家裡鑰匙給了最信得過的兩個長輩,過年過節會記得問好,然後給人寄一點東西回去。
怎麼會那麼鑽牛角尖,真把家也不要了。
程殊額頭抵在玻璃上,心裡鬱悶,卻沒怪以前的自己。他現在二十四歲,比以前長大很多,所以不能用現在去比以前。
玻璃反光能看到他自己,戴著口罩,就露出一雙眼睛,確實怎麼瞪都嚇不到人。
餘光一掃,程殊在玻璃上看到了梁慎言。
往玻璃上哈了口氣,看到一團霧,心想還好大巴開了空調,不然他這動作夠傻的。
傻歸傻,手指在上面勾了勾,描出了一張梁慎言的側臉輪廓。
霧散了又往上哈氣,有了又重新畫。
來來回回幾次,旁邊有個小姑娘都忍不住一直盯著他看,一臉好奇。
「別畫了,不像。」梁慎言不知道什麼時候睜眼的,出聲提醒他,「鼻子太高了,沒那麼高。」
程殊被捉個正著,也沒覺得心裡不好意思,「嘿嘿」笑了兩聲,用衣袖在上面擦了擦。
「哪有,你鼻樑可高了,還好看。」
梁慎言瞥他一眼,還抱著胳膊沒動,「謝謝您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