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殊膝蓋磕得疼,身上還都是水,一聽梁慎言的語氣,又委屈又好笑的。
怎麼連個水龍頭都要跟他作對啊!
仰著頭,胡亂扒拉了一下臉,「我那不是想打掃打掃弄點吃的,誰知道水管是開的,滋我一身水。」
梁慎言看他髒兮兮的臉,配上他表情,給氣笑了,撒了手懶得管他,「腿磕到沒?」
程殊連忙撈起自己的褲腿,仔細看了看,就兩塊圓的紅印子,沒什麼事,「嘿嘿,沒什麼事,那下面是土,好下水,就褲子髒了。」
梁慎言看他還笑得出來,是不像有什麼事的樣子,乾脆打開水洗個手。
程殊手心都是土,擠在他旁邊也一塊洗了,手還非得挨在一起。
梁慎言嫌棄地看他一眼,洗好了,也沒管手上水乾沒干,往他臉上一搓,兩隻手一塊,直接糊了他一臉水。
程殊條件反射地縮了縮脖子,手裡的水朝梁慎言甩過去,「你好煩啊,幼不幼稚!」
梁慎言躲得快,就胳膊上被濺到了一點,「那你不煩,一條褲子才回來沒半天,報廢了。」
程殊低頭看眼,確實有點不忍直視,眼珠一轉,幾步走到他面前,想往他身上蹭。
髒都髒了,那就一起髒唄。
梁慎言和他認識多久了,都不用等他動,看他眼睛在轉,就知道他要做什麼。
胳膊一抬,把人擋開,「別瘋,一會兒給你關房間裡。」
程殊往前伸手,正打算瞎扯,就聽到院子門口有了動靜。
他看見梁慎言表情變了,跟著一回頭,看清門口的人,一下傻住,鼻尖酸酸的,沒吭聲。
「哎喲!我還以為眼花了,還真是你們啊!」程冬爺爺氣都沒喘勻,身上穿著白色短袖,一條藍黑色的褲子,腳上還是解放鞋。
「老遠在山上看見院子裡有人,以為是老了眼花,瞅了半天才敢下來,你們這什麼時候回來的啊?住多久啊?」
程殊搓了搓手,順道還理了理衣服,「三爺爺,是我。」
程冬爺爺走進來,明顯比前些年背要佝僂些,走路也晃了,沒以前穩當。
捏著手裡的旱菸杆,來回看他倆,眼睛都濕潤了,眼神沒一點別的,就是高興,「都是好孩子,都長得這麼好。回來了好啊,回來了好,再不回來啊,這一片往後就要沒了。」
程冬爺爺低頭抹了把眼睛,再抬頭的時候問他倆,「吃東西了沒?沒吧,這屋裡什麼都沒有,去爺奶那兒吃,吃麵吃餃子都成,飯也有。」
程殊張了張嘴,不知道能說什麼,嗓子跟卡住了一樣。
「那就去您那兒吃,我們才到,連房間都沒來得及收拾,剛通上電和水。」
梁慎言伸手搭在程殊肩上,順便蹭了蹭水,「我們鎖個門,您等等。」
程殊對著程冬爺爺笑了笑,扭頭往房間走,瞪一眼梁慎言,「我是毛巾啊,你這麼擦。」
梁慎言收回手,進了房間,「別蹬了,翻翻包里有沒有褲子,不然你這樣去,是個人都得在想,這家大學生在外面混得真慘,學土木出來就搬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