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殊背抵著椅子,腿支在地上,前後晃著,也不怕摔著,反正摔過了,還是當著梁慎言的面出的洋相。
梁慎言沒像他那樣,就伸直腿,隨意搭著,仰頭看天。
天還沒全黑,看不著星星,月亮倒是挺亮的。
「這房子一看就有人經常來打掃,是言哥你找的吧。」程殊沒轉頭,說了句。
梁慎言沒回答,這不用他說,程殊都知道了。
程殊笑了笑,「家裡哪兒哪兒都收拾得挺好的,就院子裡的草長得快,明天可得一起除草了。」
說完又想到什麼,「真好,還能回到這兒。」
房子還在這兒,家就還在。
梁慎言看他一眼,伸手扶了一下他椅背,「腿剛好,還想摔個腦震盪出來?」
程殊「嘿嘿」笑了,終於不前後晃,老實坐著。
「沒,就心裡高興,得意了。」
梁慎言沒說話,收回手繼續吃櫻桃,過了一會兒才盯著院子外的路燈,開了口,「那天走的時候,讓江昀找的人。」
兩個月來打掃一次,什麼都不用動,保持原樣就行。
雷打不動。來得多了,一開始還覺得新鮮的大傢伙,也都懶得管了。
程殊一怔,笑笑,「我還是沒你想的那麼周到,事兒也辦不妥當,都沒想到那麼一走,要有一天想通了,要回來了怎麼辦。」
梁慎言的目光依舊落在院子外,「沒想過嗎?」
程殊不太好意思,說:「沒敢想。」
比起昨天晚上,那種抽筋剝骨的聊法,現在這樣安安靜靜,能聽到蟬叫的聊天,在他們倆中間出現得更多。
大概是因為他倆第一次冷戰結束,就是這樣聊出來的。
「怪我嗎?」梁慎言問。
從程殊嘴裡聽到那句話後,這三個字在他心裡待了一天。如果真是程殊擔心的那樣,內疚嗎?
會有的吧。
那麼一個大活人,不夠好,但也沒壞到該死的地步。
但梁慎言更願意相信不是,程三順自己發現不了,林秋雲不會說,別人說的話,那他大概會提著鞋,把人趕走,再回頭跟程殊算帳。
那人的德行,就是這樣。
外面好面子,硬撐著不掉臉面,回家了橫。
程殊詫異地轉過頭,眨了眨眼看梁慎言,「沒,一分一秒都沒有。」
他說的時候,眼睛裡帶著點笑。
是真沒有,這事他不會拿來哄梁慎言。
梁慎言「嗯」了一聲,指腹磨蹭著碗的邊緣,外面的蟬鳴聲里多了水流動的聲音。
院子外邊有條水溝,要是水房抽水灌到田裡,有些會從這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