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然。
比起一年前,出現在監控里,刻意模仿時添的髮型和打扮。這人的面部輪廓雖然還能看出幾分相似,但整個人的樣貌和氣質卻都已經和現在的時添判若兩人。
如果說時添是田野里朝氣蓬勃、充滿生命力的太陽花,那眼前人就是溫室里嬌艷欲滴卻瀕臨凋落的玫瑰。
皮膚白得驚人,燭光下的眉眼如塑如畫,面前的青年卻如同一座精緻的玻璃器皿,全身散發出一股極致的脆弱感,看起來一碰就碎。
察覺到兩人正在隔著餐桌無聲地對視,一直坐在旁邊的祁為琛忽然溫柔地開了口:「……小白,怎麼不和你的老熟人打個招呼?」
嘴唇輕輕一抿,隔了半晌,白然喉頭微滾,用又澀又啞的嗓音緩緩出聲:「周先生……好久不見。」
目光仍落在對面青年的臉上,周斯復的眸色略微一沉,卻沒有應聲。
祁為琛似乎很滿意他這樣的反應,沒有繼續再說什麼,只是開始讓周圍的僕人上菜。
等所有的菜品全部上齊,祁為琛舉起刀叉,示意眾人可以開動時,周斯復終於說出了進門後的第一句話。
他從容不迫地問:「父親呢?」
拿著刀叉的手微微一頓,祁為琛低下頭,笑出一陣沉沉的胸腔共鳴:「四弟問得好,我也正打算好好解答各位的困惑。」
拿起放在餐桌前的遙控器,他對著長桌盡頭的空白牆面按了一下,啟動了天花板上的投影儀。一陣雪花噪點過後,白色的大屏幕上出現了一段影片。
影片裡正在播放的是實時監控,攝像頭對準了一間醫院裡的高級病房。病房前的輪椅上坐著一名滿頭花白的老人,老人一隻手吊著點滴,另一隻手朝半空中比了個雞爪的姿勢,正顫顫巍巍地往前伸出五指,像是拼命想要抓住點什麼。與此同時,老人的脖頸一直在試圖往右偏斜,嘴角也在止不住地微微抽搐,臉上的表情十分詭異。
「想必各位都已經接到消息,父親在三天前打高爾夫時突發中風,已經被送往紐約市立醫院進行專家會診和治療,但還是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目前來看,痊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輕輕嘆了一口氣,祁為琛的眉目間寫滿了擔憂與惋惜,「父親突逢不幸,董事會昨晚臨時召開會議,商討緊急應對的方案。在這樣的情況下,我也不得不臨危受命,以執行董事和父親長子的身份暫時代理集團主席和董事長一職,期冀能夠在父親康復前分擔一些他的職責。」
說到這裡,他頓住話頭,眼中笑意漸深:「一家人就不說兩家話了。今天把大家叫回來,就是想讓各位放心。身為你們的大哥,我會盡力而為,在穩住集團局勢的同時完成父親未竟的使命,也請各位對我報以信心。」
「……」
等他把話剛說完,一直坐在下首一言不發的祁尚惠終於忍不住了,從餐桌前拍案而起,冷喝道,「祁為琛,你不要欺人太甚!」
「父親的身體一直都沒什麼大礙,為什麼會在打高爾夫的時候突然中風,這事一定有你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