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星珩用扇子輕輕壓住他唇色健康的嘴巴,「我知道。」
「從消息傳出去開始,這就是真的。不論你對爺爺奶奶是什麼感情,你現在都是孝順孩子。」
江知與側目,見他沒動氣,便聽話點頭。
「……安置難民,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謝星珩把他的抗拒看在眼裡。
心裡更新信息:江家內部的關係,比他想像中還要糟糕一些。
謝星珩說:「沒關係,只是借你三叔的名頭用一用。」
知縣給江承海面子,八成是因為他背後有個當京官的江老三。
善心是幌子,是最後「論功行賞」的依據。
孝心則是主力,是計劃順利實施的催化劑。
「不用提多,稍帶一句。記住了,你本來就善良,看見難民處境難受。再者,江家在豐州,多受知縣照拂,你一直很感激,希望能有機會為他分憂。最後淺淺帶一句,算命的說你命中帶煞,你也想積德化解。」
純粹的善良,做不出這麼有魄力的事。
馬屁誰都愛聽,應付上級尤其如此。
最後繞到核心點,提一嘴命格。一來讓常知縣記起江老三,二來把江家此行的目的,轉化為江老三授意,想要博好名聲。
名聲歸江家,政績給常知縣,功勞算小魚頭上,誰也不落下。
這樣做,還有一個長遠好處,江家大房的孝名會傳揚出去,三房帶著兩老,都不好反駁。
以後京都發難,就不敢打明牌。否則就會有人問一問:那你說,他們接管難民做什麼?
江老三總不能發瘋掀桌。
當然,話說得再漂亮,理由站不住腳都難以服人。
這一計是最淺層的場面話。常知縣能在經濟富裕的縣裡做一縣之主,腦補能力——揣摩上意的能力必須及格。
解釋不清楚的部分,全甩鍋給江老三。
上級沒必要給下級解釋清楚,就看常知縣給不給面子。
謝星珩一番梳理,讓江知與有了熟悉感。
和他爹爹教他的,怎麼在社交里獲得人脈與利益一樣。
後宅的夫人夫郎們,是維繫各家感情的關鍵。
夫君們有更緊要的事情做,沒空一直處理人際關係,到了要用的時候,再去聯絡就遲了。
江知與還未嫁人,跟著爹爹去過很多茶會、花會、壽宴,在同輩的哥兒姐兒里鍛鍊過。
他還有一個優勢,他三叔是官,他去過幾次京都。多年吃虧,他知道怎麼跟三叔說話最合適。
常知縣也是官,雖比三叔官職小,可他跟自家關係遠,相處起來差不多。
大不了,他把常知縣想像成老阿叔,當他是後宅夫郎就好了。
這樣想著,江知與輕輕笑了聲。
他記得謝星珩愛聽誇誇,這便夸道:「小謝,你真厲害,什麼都懂!」
謝星珩放下扇子,坐起來活動胳膊。
江知與懂事得過分,知道他是支久了,胳膊酸,跟著坐起來,幫他揉捏捶按。
謝星珩舒服得眯眼。
算小魚交學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