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攤到難民頭上,每個人約莫十兩。
普通農戶家,一年也就這個花銷。
可遭災的時候,十兩能做什麼?
江知與想到謝星珩進城開路的豪氣。
六錢請人接他哥嫂和小侄兒進城,後邊又有七錢賞銀支出。
客棧一兩,這有多的,至多退五錢——他們開了兩間房,又借用廚房熬藥做飯。
後面租賃小院,分期給,一次也是二兩。
家裡還有零散添置的雜物,只算基礎的米麵、鍋碗,都得去二兩銀子。
抓藥是大頭支出,三個人都病懨懨的,一場病看完,三兩起步。
另有每日的吃喝拉撒,城裡上茅房都按月收費,活著就在花錢。
現在豐州處於飽和狀態,難民里,有一技之長的是少數,他們來了豐州,找差事難,日子過不下去。
所以常知縣心動,卻沒立刻答應。
想著再等幾天,朝廷再沒動靜,他就接了老李頭的五千兩,捱多久算多久。
江家來得正好。
常知縣想著:江家難以維繫了,他一樣去拿那五千兩。李家不敢不給。
江承海走前確認:「這事兒的由頭?」
常知縣笑得像只老狐狸:「當然你是家哥兒心善,你們父子孝順。」
出了知縣府,江知與就撐不住腿軟。
他挽著父親胳膊,重力都在那頭。
他除卻在家裡,還未跟人談過正事。
那麼長几串話說完,他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江承海帶他到蔭涼處靠牆緩緩,連連誇讚,表示對他刮目相看。
江知與眼含喜悅與期待。
「爹,你看這件事,我能辦好嗎?」
江承海心裡也在打鼓。
他家小魚不是照著兒郎培養的,這麼些年,怎麼溫婉賢淑怎麼養,管家看帳是好手,干實事還是頭一回。
不過江家是鼓勵教育,他可著勁兒夸。
江知與回家路上,兩腿不再發軟,而是發飄。
到家已經錯過午飯時間——常知縣沒有留飯。
江知與出門,家裡就沒人料理家事,管家也不知他們父子什麼時辰回來,要吃飯,得讓廚房現做。
剛進門,江承海就點菜。
「熱得很,沒什麼胃口,有涼粥嗎?弄一鍋粥,再弄點鹹菜。」轉頭問江知與:「你吃什麼?」
江知與和他一樣。
父子口味相近,熱起來就想吃口涼粥配鹹菜。
王管家笑呵呵道:「有,都有,姑爺中午叫人煮了粥,他還弄了幾個涼菜,給我們分了幾碗,那滋味——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