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學到的東西,都講究一個「合時宜」。
什麼場合,說什麼話。
什麼時候,做什麼事。
現在的情況,就不適合「玩」。
可他也很傾心豪情萬丈、不講「理」的時刻。
他小時候跟在父親身邊,看他酒碗一砸,氣勢如虹,好像千軍萬馬都不怕,簡直心潮澎湃。
可惜,這些事情,後來都跟他無關。
江知與問:「喝酒嗎?」
「當然,」謝星珩點頭:「不醉不休。」
庫房在主院,進了門,裡邊兩個小廝被江知與叫去看院門。
夫夫倆一起仰頭,看正院上掛著的牌匾。
海納百川。
鑰匙都在江知與這裡,不用進屋拿。
謝星珩說:「我在這兒等你。」
他把燈籠給江知與。
江知與搖頭,「一起吧。」
他家庫房沒多少精貴物件,除卻給三叔家送禮,父親還年年走關係,各路關卡、更高的上官,家裡實在攢不下好東西。
金子銀子才是硬通貨,比銀票還管用。所以他也更偏愛金銀。
現在餘留的器物,沒幾件是公有,稍一回想,多半是他父親和爹爹給他攢的嫁妝。
他沒出嫁,東西就還在家裡。
即是他的嫁妝,謝星珩沒什麼不能看的。
庫房貨架多,靠牆的位置,有個兩門木櫃,裡邊是存檔帳本,還有庫房存貨清單。
送進來時,一樣樣登記。送走之後,一樣樣掛名,寫明哪年哪日,因某事送至誰家。
粗略翻動,入目的都是「吏部清吏司郎中江承湖府邸」。
謝星珩瞳孔一縮。
江老三居然是在吏部?
他問江知與:「三叔是哪個司的郎中?」
江知與嘆氣:「文選司,主職選。他曾經放過話,只要堂哥考上舉人,他就能給頂官帽子戴。」
謝星珩:「……」
該說不說,他之前還想過買官的。
什麼進士高人一等,舉人在飽受白眼,他才不管。
他官袍加身,就高人一等。
入場券怎麼拿到的不重要,能走多遠,爬多高,才是真本事。
現在不用想了。
京官那麼多,還以為草根出身的江老三隻能待在閒衙門裡熬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