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知縣說著說著,腰板直了,底氣也足了。
賑災之事,他是懶了點,可江家把事兒辦得漂亮,他這縣官就能拿首功。
他是貪墨了,可銀子他還沒花。現在正在帳目上趴著,誰查都不怕。
他往後看,揚手劃拉:「縣裡百姓作證,每一分,每一文,都有名目。說下官與江家勾結,我卻是不認!」
江家貪沒貪,他就不知道了。
百姓們很給面子,這也是他們切身參與過的事,都在說「紅榜」。
紅榜帳目有明細,江家採買有名目,帳目是公開的,除卻百姓去看了,縣裡還有好多書生去了。
有人不信,還做過統計。數目相差無幾。
江家要貪,難道就貪個幾文幾兩?
大啟律法,貪墨賑災銀兩,主謀問斬,家人流放。
江家又不缺這點。
這些低低細語,幾乎要把沈觀淹沒。
他終於知道是哪裡怪了,原來是江家弄的動靜大!
恰好此時,有官兵抬著兩隻木箱到了門房。
為首的小兵剛要開口稟報,沈觀就吩咐他把箱子打開。
「拿出來,開箱。」
能被抬出來的,不是貴重物件,就是銀票地契與田產。
打開看看,看誰還向著江家人。
小兵遲疑,沈觀眼神威逼。
宋明暉注意著那邊動靜,摁著江知與,不讓他越過自己,朝外大聲制止:「不能開!你們都沒升堂,我們也沒定罪,你們不能開!」
常知縣意思意思,也攔了一下:「還是先押到縣衙審問?」
沈觀偏要開。
小兵硬著頭皮開了。
一箱是帳目,一箱是當票。
宋明暉似是難堪,偏過頭,低下腦袋,江知與倔強看著那頭:「這是罪證嗎?」
放在江家的帳本,是各鋪面的盈虧,還有江府的人情往來、日常開銷。
沈觀下馬,抽查翻閱,大宗的錢財往來,記帳全是「孝敬爹娘」。
今年支出,多半都在「農莊」。
楓江百姓就在農莊。
另一箱票據,三五兩的、十幾兩的當票一堆。
超三十兩的,他只撈出來八張,都是冬季的皮襖、出鋒披風。
這點物件,毫不出格。
常知縣也對江家的家底好奇,湊近了看,心頭一跳,立刻反應過來,幫著助力。
他中氣十足,震聲驚訝:「居然是一箱當票!」
大眾對當鋪很熟悉,若非日子過不下去,誰會典當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