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也渾濁著,不知是淚水還是距離,讓人看不清。臉上儘是茫然麻木。
今年是佑平三十三年。
他在豐州縣任職的第九年。
第九年會迎來第三次考核,他多年打點,又新壓榨了李家,只差銀錢到位,便可返京升職。
現在全完蛋了。
他都不知道是為什麼。
路上碰見了,謝星珩跟江知與作揖相送。
他們都不喜歡常知縣,雖沒欺壓百姓,卻愛掠奪商戶,也不把銀子用在百姓身上。
賑災的銀子都敢貪,膽子實在大。
做人留一線。
他們也沒痛打落水狗的資格。
這一彎腰,倒讓常知縣眼中的熱淚滾了下來。
他合上車簾,退回車廂。那馬車走得更快了。
江知與望著那頭,認真思索,認為新來的縣官,可能是他們未來一段時間的「保護傘」。
要是林庚連封地內的官員任免都做不到,又何談成就大業?
今天不宜出門,夫夫倆轉道回家。
關上房門,江知與這般說:「我們家要等著,逼黃家跟李家先去拜碼頭,我們也當一回牆頭草,他們給什麼禮,我們就給什麼。」
因是牆頭草,比著時辰,前後腳進門,總體挑不出錯處。
謝星珩眼露讚許,研墨提筆,寫下江知與口述的三份禮單。到時看情況決定用哪一份。
沒成想,新來的縣官先給江府遞來一份書信。
書信還寫的「江知與親啟」。
奇怪。
江知與滿目疑惑,看謝星珩也不明所以,便先拆開看。
先是一張藥方。
江知與放到了桌上。
謝星珩盯著這張藥方,感覺他忘記了什麼事。緊皺眉頭,沒想起來。
江知與看信,信上字句簡單:你夫君守男德,要殺精。我不敢給他下-.藥,藥方給你,你酌情處理。
署名林庚。
江知與:「……」
不敢下.-藥的理由簡單,礙於誠哥兒的面子,他不好對誠哥兒好朋友的夫君動手。
江知與抬頭看謝星珩,很努力的去理解「殺精」的意思。迫不得已,把他的葷話儲備都過了一遍,臉色紅得冒煙。
「小謝,你怎麼跟他聊這種事啊?」
謝星珩把信拿過來看。
看完臉也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