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期待,才會有落差,也才如此憤怒無助。
他來到這裡,都不敢衝進去動手。
眼看著那群賊老狗找來一些年輕小哥兒百般玩弄,就像來自取其辱一般。
要走,咽不下這口氣。
不走,進退兩難。
林庚站他面前,形象不能再清晰。徐誠還要睜大眼睛去看,這樣才能止住突然萌生的淚意。
林庚往前一步,把他擁入懷裡,聲音克制著,有種冷調的沙啞。
「好了,我看不見你的臉了。」
徐誠不想表現得軟弱,深吸一口氣,聞見的只有嗆人的風塵。
他眼淚就忍不住了,大顆大顆的流淌而下。
他問林庚是從哪裡來的。
林庚說:「從京城來的,路上碰見武剩他們,就順路一起了。」
他從京城來,但不知道賜婚會是這種結果。
算計時,他有想到會有這種走向。但綜合分析,機率很低。
結合國力、民生現狀、朝局穩定性等方面來說,現在都不是將他激怒的最好時機。
他手上的兵權都還沒全部收回去。
但這是一次很難得的機會,這般羞辱之下,他能無所為,新皇才會安心,把他放一放,先處理其他事務,再一點點削弱他的勢力。
權利之爭,是一場拉鋸戰。或是敵強我弱,或是敵弱我強,來來回回,直到勢均力敵,雙方都不敢輕舉妄動,或者一方徹底被壓制,趁其微小,一舉殲之。
還在拉鋸之中,另一方的棋手掀桌了。
林庚說:「婚期如常,我們辦我們的,他算個屁。」
徐誠聽了一天的罵,他都不知道他有當禍水的潛質。
再聽林庚這樣說,他心裡有所安慰,言語還得勸。
「算了,妾就妾吧。」
他不懂規矩,但知道抗旨不尊是大罪。
林庚搖頭:「你對權利一無所知。他這麼有本事,怎麼不直接來殺我?我娶個夫郎而已,看他能給我下幾道聖旨。」
說了要成全他們一番情意,做的事又這般令人不恥。當天下人都是傻子嗎?
愛試探,就表現給他看看。
林庚解下彎刀,塞到徐誠手上。
「知道閹人是什麼意思嗎?」
徐誠知道。
他拿著彎刀,擦擦眼睛,手上緊了緊。看一眼林庚,又聽著不遠處的房間裡傳來的污言穢語,心一橫,把面具戴上了。
林庚領著他,先在別的房間轉悠,找到了些有蘭草圖樣的香袋、手帕帶上。
再又沿著院牆燒炭,悶出濃煙,大喊「走水了」。
小院裡的人都在往外跑,有些小廝來救火,一盆盆的潑水,把木炭的濃煙澆得更稠密。
太監們怕死,也在奔逃的人群里。
徐誠跟林庚都熟知花街的路,錯開了街巷,遙遙追在他們身後。
晚風吹在臉上,在樹下穿梭時,偶有還沒生黃的葉子落在他們頭頂、肩上。
徐誠會仰頭看。
他說:「我認識你以後,有葉子落下來,我就總覺得樹上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