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後,楊家另外兩兄弟遠遠在後面望著,神色凝重,眼神止不住擔憂。
謝星珩收回視線,接過雨傘,問他:「你在這條街上說話管用嗎?」
楊飛遲疑著點頭:「能說上些話。」
謝星珩解下腰間錢袋。
義莊買人便宜,不過是些喪葬費用。
錢袋裡還剩了小半袋金魚。
金價高,這半袋差不多三兩,換算一下,能作三十兩銀子花。
謝星珩把錢袋拋過去:「本官忙,沒空管他們了,你看著安置吧。」
鹽戶手裡有準頭,差一分一厘,都是要受罰的。
楊飛接了錢袋,掂重以後,臉色就沉了沉。
只有三兩銀子,別談安置,光看那些人的狀態,一天的藥錢都不夠。
但他知道,當地有官員願意幫百姓都是難得,不能奢求,他咬牙應下。
等謝星珩他們走了,他才進屋,家人也都虛脫了一樣,很怕他得罪官爺,又被一頓打。
楊飛把錢袋解開看,見裡頭都是金子,呼吸都粗重了。
他家裡住了兩個半大孩子,他把人叫來問話:「你們知道那是哪位大人嗎?」
安家兄弟買人時,報了謝星珩的大名。
一次聽不清,一輪走完,大家都記得是位姓謝的大人。
「說是戶部清吏司的,新來沒幾個月。」
他們還聽見有人低聲罵,說這位謝大人是貶官來的海城。
楊飛眼裡燃起的希望,再次熄滅。
新來的官員,那麼年輕,見不得慘烈情況是正常的。
但官場不好混,既是貶官,就沒有根基。以後怕是不會管這些事了。
從這天開始,謝星珩還真的不去鹽場了,也對鹽務很排斥。
擺在他桌案上的鹽務卷宗,堆得小山一般高,他也不看一眼。
高大人聽說他買了很多百姓,以他買賣良民為由,上摺子參他。
他就是想膈應謝星珩,故意讓謝星珩看見了。
謝星珩心情不好,冷厲道:「高大人,我說過了,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我就是混混日子,你又何必為難我?」
高大人這時才從他身上,感覺到了曾為權臣的氣勢壓迫。他心裡發緊,含糊兩句話,把這件事帶過去了。
謝星珩買了一堆百姓,給了喪葬費用,又給了安置費,但也因此,再也不去鹽場的行為,成了海城官場的笑柄。
眾多官員私下裡,都拿他的出身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