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活不下去的人,會挑活幹嗎?
餵到嘴裡的飯,還要挑肥揀瘦,嫌咸挑淡?有這種事嗎?
江知與也不在乎少數人是怎麼想他的,同僚為著捧殺,各處愈發配合,他反而高興。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為官為商者亦是如此。
他調整糧價以後,進行了招工,緊接著就是賣貨變現。
海城都這樣了,別地因鹽價造成的動盪不會少,貨物不比和平時期,相對難賣。他走海上商人的路子,去做海上貿易。
皇商傲氣,自認與一般商戶不同。也因此,倉庫陳貨頗多。
首批貨物,江知與依照已經成熟的商業模式來操作。給一些便宜優惠,再來一些贈品、彩頭。然後是皇商的優勢——商務便利。
以新貨帶陳貨,將舊物變現,拿到銀子,刨除成本,再做分算。
軍餉要籌備,這是他職責的一環。生意還得做,如今的攤子足夠大,無需擴大規模,但原料、工錢、經營花銷都是銀子,得留出一部分。
二期的計劃,是聯合當地商戶,做商品捆綁型售賣。
別的商戶生意好,能拉動商稅,這也是銀子。
他這裡有條不紊的忙著,眼看著他連送帶壓價的做生意,旁人只當他為著短期效益犧牲了長遠利益,但越往後,他們越發現,貨品的實際價格,並沒有降太多,仔細核算以後,也就抹個零頭,虧是虧不了的。
但這時,大家的目光,已經從他身上挪開。
七月的海城,正是最熱的時節。
今年的夏天,空氣里多了些腐臭的味道。
鹽課司的人,捅出大簍子了。
他們沒能壓制住跋扈本性,在全民製鹽計劃推行越來越穩當的時候,知道鹽量穩妥保產,就對沿海鹽戶進行了一如以往的欺壓。
從前,鹽戶們尚可忍耐。可今年是什麼光景?他們才被掏空家底,還沒緩過勁兒,就投入繁重的勞作里。
官吏們不講道理,只許他們欺壓,不許鹽戶們解釋求饒,多說兩句,就是不給他們面子,提著鞭子就亂抽。
天熱,傷口難好,百姓抓不起藥,這批被打傷的人一日日的爛臭掉,被海風吹到城區里,彌散開的,是屍體的味道,也是瘟疫的味道。
現如今,防瘟疫有一個簡單粗暴的方式,哪裡有瘟疫,就把哪裡燒了。
這個舉動,惹的民怒民怨比烈火還濃。
反抗民兵在今年七月,跟官府勢力展開了第一次火併。火併期間,加入的民眾越來越多。此消彼長,官府準備不足,被打得丟盔棄甲。
再召集人手回那裡找場子,只餘下空蕩的街巷,以及起火的鹽場。
這件事把能管著海城的上官們都驚動了,一時之間,大官雲集,是個人都能把鹽課司的提舉叫過去罵一頓。
盛榮挨著罵,日益暴躁,把手下一批人罰了又罰。罰完不解氣,又把他們充入鹽戶灶籍,讓他們製鹽去。
這一舉動,讓鹽課司的官吏們噤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