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唯一能夠主持大局的,只有帝王欽定的繼承人了。
四爺神色冷靜,眼眶發紅,慢慢轉過了身。
他問李德全:「汗阿瑪從前,可有這般症狀?」
第62章
事到如今,李德全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
他一個勁地擦淚:「皇上早在兩三年前,便得了手抖的病,偶爾心裡難受,喝碗安神湯就罷。這兩年來越發嚴重……院正和小年大夫都說了,忌氣急攻心,忌大喜大悲,否則調養不好,後果不堪設想……」
張廷玉的眼眶一下子紅了。
兩三年前,豈不是一廢太子的時候?
宣讀詔書之時,皇上幾度昏厥,想必就是那時落下的病根,為了社稷安穩,一瞞就是數年。
四爺久久沒有說話。
他自小就知道皇父對二哥是不一樣的,傾注的心血,他們加起來也比不上。方才刺殺想必是對皇父的又一輪刺激,或許是弘皙的參與,又或許是太子讓他傷了心。
只是此時,他的心裡只有悲意,沒有多餘的情緒。
儘管過程驚心動魄,幾度走在懸崖邊,汗阿瑪選定了他做繼承人,這裡邊的含義勝過一切,這就夠了。
汗阿瑪把最大的愛護給了他。
四爺沒有時間為他的大業而高興,當務之急,也容不得他高興。
他轉身對眾人道:「如今情勢危急,不容耽擱,允恭身受重傷,不能為皇父救治,需請太醫院院正前來。院正年事已高,趕路是個難題,本王將加派人手仔細護送,此外,暫且隱瞞皇父的病情。」
「汗阿瑪一日未醒,胤禛一日不能放鬆,諸位臣工還請先回。」四爺掀開衣袍,坐在了榻邊,「我在這裡候著汗阿瑪醒來。」
張廷玉與馬齊對視一眼,拱起了手。
雍親王純孝,安排也是妥當,只是王爺身負重託,外頭還有刺客審訊,處置逆賊等懸而未決的事,若日日守在皇上榻前,如何能行?
還有李諳達與眾位皇子,都能代王爺盡孝!若是皇上清醒,想必也不願意看到他託付江山的繼承人這般行事。
張廷玉把話委婉一說,大臣們也是贊同,四爺默默點頭:「那衡臣以為如何。」
張廷玉跪了下來:「懇請雍親王理政監國,臣等聽從王爺差遣!」
有他和馬齊領頭,大臣齊刷刷跪了一片:「懇請雍親王理政監國,臣等聽從王爺差遣!」
……
短短一個白天,天變了。
繼圍場戒嚴之後,營地也被精兵入駐,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皇帳的太醫更是來來去去,進進出出,敏銳的人都察覺到了變故。
眼睜睜看著皇上吐血,十三爺說不難受是假的。
這與從前的冷待、膝上的傷勢無關,是兒女對父親最本能的孺慕,他的嘴張張合合,直到眾臣懇請四爺監國,十三的理智才回了神,複雜過後,萬丈豪情與喜悅漫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