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沒再說話,陳敏將她扶上輪椅,新買的輪椅是電動的,即使無人照看,女人也能在這房間行動自如。陳敏將女人推到窗邊,吊蘭恰好垂下,是整個冬日難得的一抹綠色。花瓶里的藍色繡球已經枯萎,陳敏換了水,插上剛買的花。
「現在不是藍花楹開放的季節,這藍色的繡球還不錯吧?」鞋跟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再次迴蕩在房間,陳敏拿著一把剪刀回來,女人的頭髮散開,垂過肩膀。
「溫雅說,你從小就一直梳著短髮,是討厭長發嗎?」
「短髮打架才打得過,頭髮長,打架的時候會被對方抓住辮子」
陳敏的睫毛顫抖了一下,左手用木梳撩起一撮頭髮,右手拿著剪子很快地將頭髮剪落。沒一會兒,地板上的斷髮已堆砌成小丘,女人的耳朵露了出來,陳敏小心地將女人肩膀上的碎發拍落。
女人抓住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雙手,說「你們不要再這樣了,馮昭和沒有殺我,溫雅也沒有,白森更沒有,他們都是無辜的。只要說我還活著,他們就沒有任何罪,他們不需要逃亡,不需要坐牢。是我失手殺了林雨,我應該承擔我的罪責。」
陳敏俯下身子,溫柔地望向輪椅上的女孩,將女人垂下的淚拭去。
「我無意間闖入你們的故事。馮昭和,我沒有見過他,但我想他一定很愛你,所以才這樣的保護你。陳溫雅,她說你讓她看到了生命的光亮,她從不後悔那天按下門鈴,解救了你和她愛的男孩。至於白森,他想要保護的是溫雅,想要以此換取內心的一絲安寧。我沒有經歷你們經歷的一切,但是,我感受的到。」
「那你呢,你真的不恨我嗎?」
「汪鵬要離開我,與你無關。如果真的要恨,我只會恨自己,竟然被一個男人編織的愛情蒙蔽了理智。我甚至想要謝謝溫雅能讓他消失。也因此,我不再是旁觀者,我要替溫雅保護你」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不用這麼說,只要好好的活下去,就對得起所有人。」
白露也是後來才知道,10 月 15 日那天,陳溫雅在永安家園的樓道里,遇間了等在汪鵬住處門外的陳敏。陳敏聞到了血腥味,便用身體擋住陳溫雅的去路,還揚言要報警。
陳溫雅確定對方是汪鵬妻子之後,無奈,只能將自己知道的關於汪鵬出軌,以及幼年時遭受性侵卻沒有反抗的事情通通告訴了陳敏,來尋求一線生機。而陳敏與陳溫雅預想的一樣,首先是女人,然後才是妻子。
當一個女人決定將自己的生命與一個男人捆綁時,是心甘情願地,也是不允許背叛的。於是,陳敏與陳溫雅站在了一邊,決定用自己的方式懲戒那個男人。
「今天來看你,我也格外謹慎,但只要是布謊,就會有露出馬腳的時候。我要儘快把你送走。」
白露透過窗棱望向外面的天空,眼角滑下一行淚,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