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就不理,林羨玉也轉過身子,抱著軟煙羅走到床邊,一把扯下阿南拆了一半的厚重床帷,還沒將軟煙羅掛上去,身後忽然傳來赫連洲的聲音:「夜裡會冷。」
林羨玉意識到赫連洲說的有道理,但還是賭氣,偏要把煙紗往上掛,背對著赫連洲說:「凍死我不是更好?」
阿南連忙跑過來幫他,主僕倆忙活了一陣子,再回頭時,赫連洲已經離開了。
林羨玉兀然停下來,阿南小聲說:「殿下,王爺說得好像沒錯,夜裡的確會冷。」
林羨玉叉腰道:「你站哪邊的?」
阿南聳聳肩膀,不說話了。
到了夜裡,赫連洲的話果然應驗,林羨玉縮在被子裡瑟瑟發抖,一個噴嚏接著一個噴嚏地打,阿南連忙把剛加熱好的湯婆子塞到他的被窩裡,可林羨玉還是冷,手腳冰涼。
就在這時,蕭總管趕了過來,在門外敲了敲門,說:「殿下,老奴來給您送些禦寒的東西。」
林羨玉倏然睜大眼睛。
他朝阿南點了點頭,阿南立即去開門。
蕭總管說:「殿下,雖是三月,夜裡還是涼的,您從南方來,受不住這樣的冷,老奴做事不仔細,現在才想起來給您送火盆來。」
林羨玉坐起來,躲在煙紗里。
阿南連忙拿來一件大氅裹著林羨玉,蕭總管說:「王爺跟老奴說了殿下的身份。」
林羨玉這才鬆了口氣。
蕭總管讓幾個下人端進來一隻碩大的五足八方鐵火盆,還有一筐白炭,下人離開後,蕭總管介紹道:「這是去年月遙國國主送給王爺的銀骨炭,無煙無塵,能長時間不熄滅,還有淡淡的香味。王爺不怕冷,又常年在軍營,這銀骨炭放在儲帳里從來沒用過,正好拿來給殿下取暖,老奴這就幫殿下把炭燒起來。」
他蹲下來燒炭,阿南在一旁學。
林羨玉在煙紗後面捏了捏手指,小聲問:「蕭總管,他——王爺是怎麼跟你說的?」
「王爺說您也是無辜的。」
林羨玉睫毛輕顫,呼吸都亂了。
「最近一段時間,城裡的確有許多風言風語,對王爺不太好,」蕭總管嘆了口氣,無奈道:「人心就是這樣的,像草原上的羊茅草一樣,風往哪邊刮,草就往哪邊倒,但是王爺說他不在意,也不需要用一條無辜的人命去證明什麼。」
林羨玉怔然失神,差點將手指尖捏痛。
「跟殿下說句心裡話,老奴今天聽到殿下身份的時候,心真是涼了半截,老奴不懂國家大事,但老奴是看著王爺長大的。王爺六歲時來到王府獨居,身邊只有我們這些老傢伙,老奴一直是希望王爺早日成家,有妻兒相伴。」
林羨玉低下頭,心中莫名蒙了一層霧。
「但王爺說得也對,殿下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