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聞聲回望,正巧對上赫連洲的目光。
他似乎一眼便猜出了赫連洲的身份,不卑亦不傲,微微頷首,嘴裡仍掛著淺笑。
赫連洲眼神漠然。
他和林羨玉向德顯帝與太子行禮。
太子特意在他面前擺出盛情招待的架勢,笑意吟吟道:「譫王殿下特意千里迢迢趕來看望公主,兄妹情深,令人感動,本宮已在御帳里設好宴席,還望殿下在和公主敘舊之後便移步御帳,同百官會飲。」
陸扶京躬身行禮,「多謝太子殿下盛情款待。」
中常侍將陸扶京和林羨玉領到宮中花園,赫連洲負手站在花園門口,本想帶著林羨玉進去,可林羨玉已經先一步往前走了。
他只能停在原地,看著林羨玉緩緩走到陸扶京面前。
男替女嫁的無助、差點命喪蒼門關的憤怒、還有這些日子的委屈和思念在見到故友的一刻瞬間傾瀉而出,林羨玉紅著眼,難忍哽咽道:「扶京哥哥,我……我好想家……」
陸扶京滿眼都是心疼,伸出手撫著林羨玉的肩膀,想喚他「玉兒」,又怕暴露他的身份,最後只能化作一句:「讓你受苦了。」
只這一句,林羨玉哭得更凶。
赫連洲緊繃的心弦在這一刻斷了。
第47章
「你出嫁時, 我還在江淮巡鹽,父皇知道我和你自幼一同長大,便有意瞞著我, 等我知曉這件事時, 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我快馬加鞭趕回京城,卻只能目送和親禮隊離開。」
陸扶京面露不忍, 低聲說:「若我提前知道,定不會讓你來這裡受苦。」
陸扶京的聲音讓林羨玉愈發想念故鄉, 他本想詢問爹娘的情況, 話到嘴邊了又想起自己的身份, 怕隔牆有耳, 便不敢再問,只說:「扶京哥哥你不用自責, 我在這裡也——」
也不算受苦。
他倏然想起赫連洲,後知後覺地回過頭,只看到赫連洲負手立於不遠處, 面色微沉。
赫連洲穿著一身玄色錦袍,和陸扶京的白衣截然相反, 一個冷如玄鐵,一個皎如明珠。林羨玉在這種時候竟生出一個奇怪的念頭:赫連洲穿淺色衣衫是什麼樣的?
應該會很彆扭,赫連洲的眉眼太凌厲了, 和墨色更相配。
一連五天,他都沒和赫連洲說過話。
他剛想繼續和陸扶京敘舊, 就聽到中常侍掐著嗓子說:「王妃、殿下,筵席已經開始, 是時候過去了。」
林羨玉聞聲只能作罷,退到赫連洲身側, 赫連洲什麼都沒有說。陸扶京先開口:「早聞王爺威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