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沒有再開口,而是一動不動地望著彼此。從斡楚回來後,這是他們第一次心平氣和的對話,他們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一種期待,一種對未知的期待,全無懼意。
他們沒有談愛,但彼此都明白,這一切是為了愛,為了延續這段緣分。
八月初,鴻雁南歸。
林羨玉卻留在了北境。
他望向蘭殊:「蘭先生,從今日起,我正式向您拜師,學習兵法和治國理政之道。」
蘭殊剛要點頭,赫連洲就說:「玉兒,你不必如此辛苦,我會——」
「什麼是辛苦?」林羨玉最討厭聽到赫連洲說這樣的話,他反駁道:「其實從斡楚回來之後,我就一直跟著蘭先生讀書。雖然我還沒有入門,有時候會走神,但我已經努力了,我不想成為你的累贅,我也想像蘭先生一樣,成為你的座上賓,和你們一起商討要事。我以前不愛讀書,是因為我爹娘從不對我提要求,不要我考科舉也不要我當官,所以我懶散了些,但我很聰明的,再給我一兩年的時間,我也可以侃侃而談。」
赫連洲卻說:「正因為你爹娘都不對你提要求,我怎麼捨得讓你付出這麼多?」
「不是為了你,」林羨玉望向赫連洲,認真道:「是為了我自己,我不是累贅,不想永遠被你們保護著。達魯和阿如婭至今都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我不願永遠頂著懷陵王妃的頭銜生活。赫連洲,我夢想成為有貢獻於百姓的人,讓他們都知道我的名字,如果有一天,我回到祁國,一定不是以嘉屏公主或懷陵王妃的身份,而是祁國的世子,林羨玉。」
林羨玉說完後,赫連洲和蘭殊都沉默良久,好像不敢相信,站在他們面前的人是那個嬌生慣養、每天有流不盡的眼淚的小王妃。
「我知道太子懷疑我的身份了,我也知道將來還有很多潛藏的危險,但我不怕,你只要告訴我該怎麼做,我照做就是了。」
赫連洲緩緩伸出手,撫上林羨玉的臉頰,呼吸愈發急促,「玉兒……」
林羨玉卻扭過臉去:「你別以為我就這樣原諒你了,才沒這麼容易。」
赫連洲微訕。
林羨玉還是叉著腰,說:「你須得好好表現,才有可能獲得我的原諒。」
赫連洲的手還沒從林羨玉的頰邊落下,快步朝他們走過來的陸扶京已經看到了。
他神色變了變,腳步微停,但還是面色溫和地走了過來,柔聲詢問:「玉兒,今天怎麼醒得這麼早?腳腕還疼嗎?」
「扶京哥哥,我不回去了。」
陸扶京的笑容瞬間凝滯在嘴邊,「什麼?你不回祁國了?」
「是,我在這裡還有很多事想做。」
陸扶京看了赫連洲一眼,又看向林羨玉,語氣顯得有些焦急:「你不想回家了嗎?不想回去看望侯爺和夫人?」
「之後有機會,我會回去的,麻煩扶京哥哥你回去之後,告訴爹娘,我在這裡一切都好,沒有受苦,讓他們不要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