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羨玉執信的手止不住發顫。
赫連洲總是讓他安心。
無論咫尺,還是天涯。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將信函收好,轉身回到飯桌,林守言和範文瑛愣愣地看著他,對視了一眼,都不知如何開口,還是範文瑛僵笑著問:「玉兒,皇、皇上在信中說了什麼?」
「他說他想我了。」
範文瑛怔住。
一旁的蘭殊笑而不語,夾了一片鮮菇片放進阿南的碗裡,林守言忙岔開話題,對蘭殊說:「蘭先生,您闊別祁國十餘年,嘗一嘗這道清蒸魚,最是江南滋味。」
「多謝侯爺。」
林守言感慨道:「阿南去了一趟北境,竟能找到失散多年的兄長,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阿南捧著小碗,朝蘭殊笑。
林守言看了看林羨玉,又看了看阿南,沉默許久,又喟然長嘆。
這一切,都是不幸中的萬幸。
午膳之後,林羨玉回到自己的院落。
得知他回來,林守言和範文瑛親自打掃,將屋子裡里外外打掃得纖塵不染,還特意移來許多奇花異草,裝點院落。
可惜林羨玉沒時間欣賞,他只睡了半個時辰,便出發去冰窖見滿鶻將軍。
到時,滿鶻將軍的義弟滿順已經在門口等候了,他臉色極差,雙眼因哭得太兇而紅腫,兩頰留有淚痕,見到林羨玉,他立即俯身行禮:「大人,您來了。」
「逝者已逝,你多保重。」
滿順緘默片刻,把腰彎得更低,「是。」
林羨玉強壓著心中的恐懼,一步步走進冰窖,滿鶻將軍躺在冰床之上,他的皮膚已經青黑,頭髮和指甲隱約脫落。
林羨玉不忍再看。
眼淚洶湧而出。
從北境帶來的方士正在驗屍,他放下銀針,告訴林羨玉:「大人,將軍死於鴆毒,此毒無色無味,混入酒中無法察覺,服用之後必死無疑。」
「確定?」
「回大人,鴆羽之毒很常見,不會有誤。」
常見的毒,便沒法從毒源確定兇手。
如今也只能逼太子出面。
林羨玉走出冰窖時,滿順道:「大人,卑職想請求在冰窖里陪兄長一晚。」
「裡面太冷了,你的身子受不住的。」
滿順回道:「謝大人關心,卑職會保重身體,不會亂來。」
林羨玉想了想還是同意,轉身離開前,他將自己身上的絨氅解開,放到滿順的手上:「披著這個,會暖和許多。」
滿順怔怔地望著手上還殘留餘溫的絨氅。
「滿將軍一定也希望你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