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夫人忍不住雙手合十,將漫天神佛都感謝了一遍。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這些年積善行德都有了意義。
如果不是叮囑過全家上下,要樂善好施,今日門房或許就不會讓求助的老婦人進來。
沒有她進來,就無人能看出他們許家的殺身之劫,無法做出應對。
害人的一方手段奇詭,他們只是普通人,肯定束手無策。
許夫人就將會在同一天失去自己的丈夫跟兒子,整個許家都會散掉。
因此,許老爺擁著哭泣的夫人跟昏迷不醒的兒子,生不出慶幸,只覺後怕。
外面的雨還在下,雲中的雷失去了束縛,在天空之上肆意地滾動,慘白電光不時照亮正堂。
等他們漸漸平復下來,似見身為一家之主的許老爺重新定了神,這老婦人才猶豫地開口:“這次許家的禍事……皆因許老爺先前得的那塊風水寶地而起。眼下對你們下手的人應該被我蒙蔽了過去,認為你們已經死了。”
許老爺嘴角的血跡乾涸了,只留下淺淡的印子。
他看向陳松意,動了動嘴唇,聽她續道,“要是你們現在退走,之後就應該不會再有事……”
“這……”
許老爺只覺得中午在走廊里那憋悶的感覺又回來了。
他的心肺還在隱隱作痛,他整個家都被這一下搞得人心惶惶,他們父子還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
吃了這樣一個大虧,卻只能退走,而不能報復回去,他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可再想到先前的遭遇,王家人這般隔空下手,叫他們悄然殞命,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今日曾經在大禹樓起了爭執,姓王的也可以不認。
——沒有證據,就拿他沒辦法。
而眼前這個看出自家危機,幫了他們一次的老婦人,或許是唯一一個能夠幫他反擊的人。
可許老爺知道,這樣做代價不菲,老婦人這種猶豫謹慎的性格,自己怕是請不動她。
陳松意見他的目光從憤怒變得頹然,在堂中掃過,又看了兒子一眼,才不甘地道:“就只能這樣算了嗎?”——他就只能退去,離開濟州城,把那塊地拱手讓人,叫王家得逞了嗎?
“老爺……算了吧。”許夫人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我真的受不住這樣的驚嚇了,你這樣,昭兒也這樣,要是你們出了事……叫我一個人可怎麼活!”
夫人的眼淚成了壓垮許老爺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眼中不甘的光芒掙扎了一下,最終也散去了。
陳松意看他點頭答應道:“好,我不爭了。我們這就把那塊地給他,從濟州城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