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開了信, 而信紙上只寫了一句話——
「後日帶你去看雪景。」
好像篤定他不會拒絕一樣。
後日天放晴,日頭高懸, 從天際投射下來的陽光白蒙蒙的。南秀和齊青長沒有乘坐馬車,讓隨行的侍衛留在山腳下等候,二人分別騎著各自的馬結伴上了山。
灃湖的雪景是這山中一絕,汩汩水流之上像有一團浮動凝結的雪霧,美不勝收。齊青長今年才回到長安,並沒有來過此地,卻覺得這片湖水似乎在自己夢中出現過。
站在湖邊,南秀以拳抵唇悶悶咳了兩聲。
病都還沒有養好就約他出門。齊青長忍不住側頭看向她。
南秀察覺到他的視線,卻還揚起臉朝他無知無覺地笑:「我那裡光是你退回來的禮都能摞得很高了,所以想著若下一次再送東西,可得當面送,或許你就不好意思拒絕了。」
說完後她又像變戲法一樣,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黒木漆盒。盒子裡放的是她親手雕刻的木雕,為了今日能夠當面送給他,昨晚馬不停蹄地連夜趕工,還因為忙中出錯在手上劃出了一條傷口。
又為了「物盡其用」,她故意露出泛紅的傷痕給他看,而且生怕他看不見一樣,這一隻手反覆在他眼前晃過。
再有一天這傷怕是都要痊癒了。
齊青長凝視著她。戰場上的艱難她從不抱怨,卻執意讓自己看這道小小的傷處,不由得搖頭輕笑。
「喜歡麼?」南秀輕聲問。
木雕被他握在白皙修長的五指中,以指腹輕輕自木雕起伏的刻痕划過,仿佛能從這個動作感受到他的無限珍惜之意。
「嗯,謝謝。」他認真道。
「喜歡就好。」南秀翹起嘴角。她的聲音雖輕,四個字落在齊青長的心上卻像是很重。
兩人在灃湖邊站了一會兒,天上又飄起了細碎的雪花,齊青長問南秀會不會冷。
「不冷。」難得獨處,又有許多話可以說。南秀只覺得她整個人熱氣騰騰的,滿心歡喜,恨不得繞著灃湖跑上兩圈。
她如此開心,齊青長也不忍掃興催她離開。
等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們才不得不走了。
南秀轉頭向後看,拴著兩人馬的樹旁此刻只剩下了齊青長的那一匹。
她對齊青長說:「我的馬跑了。」
可惜實在裝不出震驚的表情,說完這一句後先不好意思地笑了,但做戲要做全套,她還是堅持說自己的馬不見了,又抱怨它貪玩不服管教。
齊青長道:「那坐我的馬吧。」
南秀壓下面上的喜色,如願以償翻身上了齊青長的馬,又朝他伸出手:「我坐在前面來騎馬帶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