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蒲煬沒應聲,他可以立馬質問燕北聲很多問題,比如如果我入了無數遭輪迴,哪一個才是我,比如我如果真是飲冰侯,為什麼我連半分靈識都沒有……
可他最終沒有說話,因為他敏銳地察覺到燕北聲的心情並不好,從那聲堪稱犀利的詰問開始,到最後的反問結束。
和病號計較這麼多,大概有些勝之不武。
他想了想,無端開啟另一個話題,有些生硬,但卓有成效:「泰寧也是四大域侯之一?」
那位走三步路都要停下來捶捶腰揉揉腿的土地爺,和外界傳聞的域侯之姿確實大相逕庭。
至少在外人話本里,那位坤輿侯,應當是個俊秀飄逸的貴公子,青衫拓落,深得小姑娘們歡心。
燕北聲想到地下河暗室里不知出自誰手的四尊石像,對這個答案不置可否:「是他。」
「看不出來。」
「無妨,」燕北聲不覺得這是件大事,撩起衣擺看了眼,有些嫌棄自己,「水呢,福祿壽怎麼這麼墨跡?」
站在外面半天也不敢敲門的福祿壽聽見這話頗有些不滿,卻苦於武力值懸殊,只能忍氣吞聲地抬手敲門:「那什麼,老大,燕老師,水好了。」
蒲煬想去開門,抬了下兩人手中的半靈索:「解開。」
燕北聲看了他一眼。
蒲煬微挑了一下眉:「不解難道我們一起洗?」
燕北聲意味深長地拿手拂過紅線末端,尾音拖得有些長:「我倒是沒意見,但是——」
「解開。」
燕北聲垂下眼,有些無奈地笑著搖搖頭,不過兩秒,禁錮不再,那根牽連著兩人的紅線轉眼就消失不見,蒲煬無意識地摩挲了下無名指,轉身走了出去。
而幾乎在他轉身的瞬間,燕北聲的臉色猛地沉了下來,眼裡毫無情緒,目光透過窗外時起時歇的陣雨望向盡頭的祠堂。
他雖然不擅長洗靈,可不過一個洗靈盅,就算他受了傷,再不濟也不至於如此。
竟然驚動了他的相印。
只因當時在盅成的末尾,他被另一股靈力強行打斷,產生了極為強烈的排斥反應,兩力對沖,打了個兩敗俱傷。
也是在那時他才明白,這裡還存在著來自青山地下,曠日持久的靈力,將整個村子都籠罩其中。
在他之前,青山就已經是個煞盅。
以人養煞,曰煞盅,是古時窮凶極惡的幾大邪術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