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寧早丟下那副吃驚的天真相,只從方才被木葒青摸過的肩膀處捻了一抹灰燼,朝燕北聲偏了偏頭:
「她留下的。」
燕北聲掃了泰寧指尖兩眼,不用問也知道,那是木始祖一貫的伎倆,散符,追蹤凶煞所做,未曾想有一日竟也會將這般雕蟲小技用在自己人身上。
「如何,」燕北聲將茶杯里的水隨手潑在地上,木製的地板立刻滋滋一聲,冒出一縷青煙,具體是什麼說不好,但定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嘴角上挑些許,勾出個冷笑,問泰寧,「現在還堅信你的判斷嗎?」
第六十四章 福祿壽
原本信誓旦旦的泰始祖這會兒跟破了洞的皮筏似的,趴在桌上,要死不活的模樣:
「怎的活著尚是如此,死了還要勾心鬥角?」
這並非一時難以接受,這些天發生了太多事,箇中緣由他們無法深究,但總歸是有痕跡在的,泰寧就算平日裡再天真再膽小,也隱隱有種預感,只是這回預感突然變成現實,心中難免喪氣。
他曾經全心全意信任的師父與同伴,不知從什麼時候,已經全然變成自己不認識的模樣,頻頻出逃的凶煞、各地慘死的陰官,還有突遭此劫的百姓,所有的一切,泰寧無法肯定這一切與他們毫無關係。
他又該做些什麼?能夠做些什麼?
還是未知數。
泰寧埋著頭,手幾乎要把自己的烏髮扒沒了,鬱悶好一會兒,突然想到什麼,猛地抬頭與燕北聲道:「白芍死的時候,你是不是同她說了什麼?」
燕北聲略一挑眉,看向他:
「你這便調理好了?」
始祖們都有個喜歡顧左右而言他的怪毛病,泰寧盯著燕北聲,非要個答案。
燕北聲不再看他,重新沏了壺茶,漫不經心道:
「是說了兩句。」
泰寧立刻將頭湊過來:「她說了什麼,是不是關於蒲煬的?」
燕北聲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這麼看我作甚?」泰寧用手對他指指點點,「只有碰上蒲煬的事你才是這副模樣。」
燕北聲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哪副模樣?」
「兇殘,不要命,還有……說不上來,總之很是明顯了,」泰寧斟酌著形容了下,具體地自己也拿不清楚,繞了一圈才想起自己是想問什麼,「差點被你帶跑了,你與白芍說了什麼?」
「沒什麼,白芍同我說,她師父告訴他,若是遇到蒲煬,必殺之,」燕北聲說到此處,抬眼同泰寧目光相接,都看見了彼此眼裡的猜疑,燕北聲很快垂下眼,慢條斯理地繼續道,「我也很好奇,她的這位師父到底是誰,竟對蒲煬區區一介陰官如此忌憚。」
他一字一句,慢聲道:
「說不好你我二人同那白芍還是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