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真在意了。
深更半夜,該他輪值。
忐忑不安的祁二郎在後院裡轉了三圈,也沒有等來往日的「夜遊神」。他站在半山亭里,看著黑了燈的暖閣,心裡突然沒底。
他想上去看看。
但拿什麼理由上去看看呢?
祁禛之不知道。
就在他幾乎要把樓前新雪踏實了的時候,本該回房休息的楚天鷹抱著刀,溜達到了遊廊中。
「小子,幹什麼呢?」楚天鷹問道。
祁禛之正拿著個樹杈子蹲在台階上給雪地寫字,聽到楚天鷹的聲音,忙丟下樹杈,挎著刀站好。
楚天鷹哼笑了一聲,不緊不慢地走上前:「我又不是那姓王的主事,你怕我作甚?」
「嘿嘿,」祁禛之笑出一排白牙,「怕您罵我禍害樹杈子。」
楚天鷹奔起一腳踹向祁禛之的腿窩,祁禛之早有預料,一躍三尺高,跳到了台階下:「哎喲老楚,小心閃著你的老腰!」
楚天鷹架著煙槍,徐徐噴出一口白霧:「老當益壯,不像你們這些小的,細胳膊細腿,連頭牛都打不過。」
「冤枉啊!」祁禛之大叫,「老楚,宅子裡又沒舉辦過鬥牛大賽,你怎知我打不過一頭牛?」
楚天鷹嗬嗬地笑了起來。
祁禛之不服:「老楚,你等著,我這就回房,把我的銀槍拿來給你耍一套,讓你見識見識。」
「銀槍?」楚天鷹被煙燻得眯了眯眼。
「屋裡頭那位賞的,」祁禛之一笑,「可漂亮了,拿來給你瞧瞧。」
楚天鷹撣了撣身上的菸灰,忽然前言不搭後語道:「你離屋裡頭那人遠些。」
「啊?」祁禛之詫異,「為什麼?」
「他不是什麼好人。」楚天鷹操著一把低沉的煙嗓說道。
祁禛之縮了縮脖子,回頭覷了一眼暖閣。
「不用看,杭六、杭七聽不到。」楚天鷹哼笑兩聲,「那兩人整日守在姓傅的身邊,不會隨隨便便來聽我們下人講閒話的。」
祁禛之眉毛一跳:「老楚,你……知道樓上那位是什麼人?」
楚天鷹那風吹日曬、布滿了溝壑皺紋的面孔藏在廊燈陰影中,如狼犬綠眸般銳利的眼中隱隱露出了一絲憎惡,這個不知背負了什麼故事的老護院淡淡道:「他害死了很多人。」
「害死了很多人……」祁禛之怔了怔,既然那人十惡不赦,為什麼祁敬明沒有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