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驛卒一梗:「是……傅將軍這麼囑咐我的,將軍說,若是你醒了,就立刻回天奎,路上不要耽擱。」
「傅將軍?」祁禛之一時不解,「傅將軍怎麼知道我是從天奎來的,難道是……」
難道是吳瑛那貨背地裡嚼舌根,把他姓甚名誰都吐露給了傅將軍?那叫他以後怎麼在傅將軍面前混?
「軍爺,東西都給您準備好了。」小驛卒賠笑,「您是今晚就走,還是等明早再走?」
祁禛之憋了口氣,他問道:「你知道如今四象營在何處嗎?」
「四象營?」小驛卒愣了愣,「不知道……」
「聽說去灤鎮了,眼下孟少帥正在天軫督戰。」旁邊有個傷兵接道。
「天軫?灤鎮?」祁禛之飛速在腦中過了一遍冠玉郡圖,頓時大喜,「天軫離這裡不遠啊!」
「是不遠,」那傷兵慢悠悠道,「但天軫後頭就是通天山,四象營是去剿匪的。小兄弟,今早你沒醒,不知道,那位長得斯斯文文的傅將軍剛手起刀落殺了十幾個混進亂民里的通天山細作,屍體還在外面停著呢。我勸你,還是不要去湊熱鬧了。」
祁禛之抱著小驛卒給自己準備的包袱,轉頭看向院中。
一排屍體整整齊齊地擺在廊下,舉著火把的鎮戍兵正在往上澆火油。其中,那個曾好心給他換夾襖的老頭也靜靜地躺著。
「他不是通天山下的村民嗎?」祁禛之怔怔地問道。
「身上文著虎頭的都是細作,誰管他是不是村民……」傷兵咕噥道,「傅將軍日理萬機,難道還要挨個去審嗎?」
祁禛之黯然,他穿好外衣,挎上包袱,沖一直照料自己的小驛卒拱了拱手:「多謝小兄弟,我先行一步了。」
夜色漸沉,祁禛之牽著馬,獨身離開了祥龍驛。
他站在官道岔口,回身遠遠望著要塞堡壘上的漫天烽煙,忽然不想走了。
回去做什麼?繼續待在那座小小的宅子裡,當那混吃等死的護院?守著那病病歪歪的人等他咽氣嗎?
想起暖閣里的傅小五,祁禛之頓時頭大,他一面想著再也不要回去見他,一面又忍不住擔心,萬一戰火波及天奎,他一個病秧子,跑得及嗎?
更何況……
更何況杭七可是說過,進四象營這事,是他主上託了好幾道關係才辦成的,若是自己灰溜溜地回去了,豈不是要丟人家的臉?
心思已定,祁禛之躍上馬背,一拉馬韁,朝著那天軫要塞的方向奔去了。
要塞下,高聳的閘門隨著一聲巨響,緩緩升起,排排火把點亮了狹長的入關通道,在通道那頭,一個高大的年輕將軍正不停踱步,似乎,在等待誰。
「來了。」他的副將低聲道。
這年輕將軍瞬間抬起頭,目光如炬,望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