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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石心腸的將軍哪裡顧得上孟寰兒女情長,他先殺後懾,驚得千猗首領俯首投降。

而此時,聽到這事的傅徵像是尊凝固了的雕塑,靜靜地望著被梟首示眾的杭六杭七。

「我總是能聽到那些誇讚你善待下屬、寬嚴並濟的話,總是能見到滿心崇敬你的人,但是,這世上也只有我才知道,你有多麼低劣惡毒。」孟寰按住了傅徵的肩膀,卻不慎摸到一手血,他嫌惡地甩了甩手,嗤笑道,「傅召元,因你而死的怨魂在天上看著你呢。」

傅徵轉身就走,對身邊越聚越多的人熟視無睹。

「傅召元!」孟寰叫道。

傅徵越走越快。

「傅召元,你知不知道,我這麼做,並非全為了我自己?」孟寰窮追不捨。

可他的話並沒有換來傅徵一個回頭,傅徵仿佛聽不見,也看不見,他只顧走,差點一頭撞上迎面而來的馬車。

就在這時,一隻手拽住了他緊握著的馬韁。

「我送你回去。」祁禛之開口道。

傅徵抬起頭,有些茫然地看了看祁禛之。他的視線卻根本沒有對焦,只是虛虛地散著,仿佛人已被抽去靈魂,徒留一副空空如也的軀殼。

祁禛之心裡莫名一咯噔,他低聲叫道:「傅將軍?」

傅徵不應他。

「師父?」祁禛之又叫。

這下,傅徵的目光終於緩緩動了動,他疑惑地看向祁禛之:「仲佑?」

這一聲說完,傅徵晃了晃,身體終於軟倒了下去。

王雍是正午時分沒的,當時屋裡靜悄悄的,白銀去小廚房裡為他熱飯,沒留意他走時,床上趴著的人已沒了呼吸。

等白銀捧著碗回來,王雍垂在床邊的手早就又冷又硬了。

白銀哭天喊地地跑出廂房,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去暖閣上找傅徵。可是剛進了暖閣,又意識到傅徵也病著。他便像個沒頭蒼蠅,跑里跑外,終於找到了一直守在樓下的祁禛之。

祁禛之叫了幾個小廝,給王雍穿好衣服,雇了輛馬車,把人運去了南城外的亂葬崗。

他房裡的東西早已被孟寰的手下搜查了一個遍,而在那條不大不小的炕下,祁禛之竟又翻出了一疊寫好但還未寄出的信。

信是給敦王的,不知是何年何月寫的,裡面內容繁雜,言語凌亂。

王雍雖沒念過幾天書,但字寫得倒是不錯,工工整整,雋秀靈動,末尾時不時還會填上幾筆小巧的畫作。

就像是……在哄孩子。

祁禛之忽然想起傅徵說過,當年敦王流落在外時,是王雍照料他生活起居。那時的敦王才多大年紀,又吃過什麼苦?想必在察拉爾鹽湖時,那非人的磨難全都遭在了王雍身上。

因此王雍才會掛念地問,今年冬日,殿下耳朵上的凍瘡還好嗎?

因此王雍才會附上一隻玳瑁貓的小畫,說,殿下瞧瞧,這和你小時候養的那隻像不像呢?

敦王的來信很少,多數都在說傅徵的事,王雍送去的信很多,信里講的都是他有多思念當初那個他照顧過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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