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徵渾身提不起半分力氣,只能任由傅榮擺弄,他闔著眼睛,置若罔聞。
「父親,」傅榮軟言溫語地叫道,「你別生我氣了,我餵你吃點東西,好不好?」
傅徵不說話。
「廚房下了面,肉粥也在火上溫著,你想吃什麼?」傅榮拉著傅徵的手問道。
傅徵還是不說話。
傅榮輕嘆一聲,俯下身,扳過傅徵的下巴,然後在他的唇角落下了一個吻。
這才,傅徵不想說話也得說話了。
他瞪著傅榮,顫聲道:「滾。」
傅榮心滿意足地笑了:「我讓人把飯菜端來。」
當年跟在金城郡主身邊時,傅榮,不,那時還叫章榮,生得瘦瘦小小,一雙眼睛倒是清亮極了,全然沒有如今看上去這樣陰鬱憂愁。
他本想躲在金城郡主身後,卻不得不被自己孱弱的生母拉到傅徵面前,怯生生地行稽首禮。
傅徵摸出了一枚小小的玉印,塞到了男孩的手中。
他說:「這個送你。」
男孩翻來覆去地看了看,問道:「這是什麼?」
傅徵其實也不是很懂這是什麼,他想了想,回答:「是我從北衛人那裡繳來的小玩意兒,可能是個印章,也可能是個裝飾。上面的字我不大認得,你認得嗎?」
早早就上書房的男孩歪了歪頭,用稚嫩的聲音念道:「這上面的字是……畢,月,烏。」
傅徵送的畢月烏,就這麼烙在了傅榮的心裡。
他坐在床邊,輕輕地攪動著碗裡的肉粥:「父親,我以後想叫你召元,可以嗎?」
傅徵閉了閉眼睛:「我不想聽你叫我。」
被潑了一頭冷水的傅榮甘之如飴,他吹了吹熱氣,把勺子送到傅徵嘴邊:「召元,前幾日你一直不醒,藥也灌不下去,都是我嘴對嘴餵你的,你可不要嫌棄我。」
傅徵心亂如麻,被傅榮一番話說得毫無胃口,他偏過頭,躲過了傅榮遞來的勺子:「你跟謝寒衣到底想幹什麼?」
聽到傅徵喚了敦王的大名,傅榮笑了起來,他溫聲說道:「我跟敦王可不是一路人,謝寒衣想要這個天下,我也想要,但若是他在,我就絕不可能越雷池一步。所以,我要讓他死。不過,他是召元你親手養大的,我不會讓他死在你面前,你放心。」
傅徵看向傅榮。
「謝青極不是先帝的親生子,還是我無意間從他那裡得來的秘聞,如今,卻成了插在他身上的一把刀。」傅榮淡淡一笑,「他以為他掌控得了畢月烏,可實際上,畢月烏早就是我的了。那個秘密已經傳遍要塞、兵府和四象營,他們把謝青極和謝青極的子嗣們視為眼中釘,敦王,就是我的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