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榮的眼中緩慢地聚起了一團光,他伸手抱住傅徵,悶聲道:「召元,對不起。」
傅徵難得沒有推開他:「不必說這種話。」
傅榮仰起頭,看著傅徵蒼白的下頜:「那你……能親我一下嗎?」
傅徵微微一動,卻被傅榮抱得更緊了。
「就一下,好不好?我已經,已經沒機會了……」傅榮幾近哀求。
傅徵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掰開了傅榮纏在自己腰間的手。
這時,門外響起了一陣凌亂的馬蹄聲,有人來了。
正當午時,先遣斥候來到了祁禛之馬前,稱在南朔城中尚未發現胡漠人的蹤跡。
祁禛之和吳琮對視了一眼,點頭道:「小心行事,隱匿行蹤。」
「昨日總塞來信,說不止一夥叛軍往南朔城而來。」吳琮憂心道,「我……有點害怕。」
「不怕,」祁禛之呼了口氣,「交戰之際,誰也不能害怕。」
他看向吳琮還略顯稚嫩的面龐:「你比我從軍日子長,應當上過戰場。」
吳琮看了一眼緊隨其後的高寬,低聲道:「祁二公子,你我出身高門大戶,就算上了戰場又能如何呢?其實,我從未親手殺過敵。」
祁禛之握緊了手中的長槍,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傅徵曾說,你要去做那名不見經傳的最底層,和我這些泥腿子們一起,用生生死死堆砌起名將的功績簿。
名將的功績簿……
祁禛之回過頭,看向追隨他出征的將士們,輕輕地咬了咬牙。
人總會在不合時宜的時候一夜長大,然後恍然意識到自己過去其實早已在無知無覺中見過自以為不曾望見的天日。
一股腥風襲來,是馭獸營的味道。
趙文武趕到南朔城時已近傍晚,隨他一起的,是天奎要塞中所剩不多的二百鎮戍兵。
其中有被畢月烏收攏的親信,還有更多不明所以,自以為自己順應天道的無知小兵。
祁禛之過去的同袍張雙也在其中。
前些日要塞一戰,張雙傷了一條腿,他本該留在要塞中休養,卻被驟不及防揭竿而起的畢月烏帶去了南朔。
南朔城下,張雙腿傷難捱,他忍得辛苦,但心裡卻很安穩。
直到……
直到撞上了祁禛之手下的四象營。
天奎、天心、天尾、天氐四總塞鎮戍兵齊聚,加上虛虛湊了五百人的冠玉府兵,就這麼迎面對上了原本應當並肩而戰的四象大營。
白天,祁禛之剛與馭獸營先遣軍交過手,將士們正疲憊不堪,誰知又在天將晚之時,遇到了畢月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