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寰等不及,上前一把扳過他的肩膀,卻見傅徵猛地推開他,低頭嘔出了一口血。
「召元?」孟寰一驚。
傅徵一手撐著桌角,一手想要擦去嘴上的血跡,可還不等他擦乾淨,又一口血從他的唇齒間溢出。
等江誼被人匆匆揪入帥帳時,傅徵已人事不省,他側躺在床上,臉色灰白,枕邊、袖口、領口還有前襟上卻沾滿了猩紅的顏色。
「出什麼事了?」吳琮見到孟寰一身是血的站在帥帳門前,大驚道,「少帥,您受傷了?」
「沒有。」孟寰眉頭緊鎖,「找到祁仲佑了嗎?」
吳琮搖頭:「有個起夜的伍長見過他,說他去後面的馬廄牽了匹馬,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孟寰低罵了一聲。
這時,帥帳內又響起了一陣喑啞的悶咳。孟寰擺擺手,示意吳琮繼續去找,自己則轉身,鑽進了帳簾。
傅徵正伏在床邊乾嘔不止,江誼在為他拍背。
孟寰一眼掃過,先看到了江誼手裡那塊被血浸濕了的帕子。
「怎麼樣?」他憂心忡忡道。
江誼木然回答:「不太好。」
「什麼叫不太好?」孟寰被血腥味沖得頭皮發緊,他問道,「很兇險嗎?」
江誼把帕子丟進銅盆,翻出幾根銀針,扎在了傅徵的心口大穴上:「我聽說少帥令堂鍾老夫人就在總塞附近的天觜鎮,若是方便,還請勞動鍾老夫人來一趟。」
孟寰失色:「你不是太醫院院首嗎?怎麼還要請我娘?」
江誼直起身,一本正經地回答:「是前院首,我因治不好傅將軍的身子,被陛下發配到天奎來了。」
孟寰深吸了一口氣,幾乎覺得自己也要怒急攻心了。但此時此刻,他只能風風火火地叫來親兵,讓人連夜趕去天觜,請鍾老夫人。
天快亮時,鍾老夫人才姍姍趕來,她見了傅徵,還未把脈,就先開口道:「去找幾根上年頭的人參來。」
孟寰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娘身後:「找人參幹什麼?」
鍾老夫人不答,只把江誼撥到一邊,俯身貼著傅徵的耳畔,叫了兩聲:「召元,師娘來了。」
短短一句話,好像真的有奇效,傅徵原本緊闔著的雙眼竟動了一下,緊接著,緩緩地睜開了半分,順著鍾老夫人的聲音尋去。
鍾老夫人嘆了口氣,捏了捏傅徵冰涼的手,然後轉頭有些不耐煩地對正在發愣的孟寰道:「人參呢?」
孟寰趕緊奪門而去。
傅徵這命,說薄也薄,說硬也硬。自鍾老夫人一句話把他叫醒後,他還真緩過了這口氣,慢慢地平穩了下來。
只是人一直昏昏沉沉,始終醒不過來。
孟寰每日要去他帳中瞧上數十遍,在確定他一時半刻死不了後,這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