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聞簡偏偏這個時候不長眼色,他非常執著地湊到祁禛之近前,問道:「君侯,傅將軍那樣好脾氣的人,你是如何得罪了他的?過去孟少帥日日在他面前拿腔作調,他都沒生過氣,怎的會專門跟君侯你過不去?」
祁禛之冷著臉不說話。
「就算是打了敗仗,傅將軍也頂多責罰幾下,更何況,君侯你可是傅將軍親自指定的能接手四象營的人。」聞簡一面拍自己最擅長的馬屁,一面露出大為不解的神色。
祁禛之卻忽然從這話中找到了突破口,他自言自語道:「是啊,我是召元指定的人,他應當是一直念著我的。不僅念著我,他還記著我當初跟在他身邊學到了怎樣的用兵之法,記著我兄長和我的冤屈……他心裡肯定有我。」
聞簡聽了這話,不住為祁禛之這一通邏輯而咋舌,他想了想,最後折中道:「所以,君侯放心,你肯定是有機會的。」
說完,他不等祁禛之反應過來,就先一步溜回營中,安排軍務去了。
等聞簡走了,祁禛之方才一愣:「機會?什麼機會?」
傅徵上次來同州百龍渡口,還是夏初被謝懸挾著回京時。那會兒的他抱著自己再也見不到天奎的念頭,心如死灰地坐上了南下的官船。
而眼下呢?他竟故地重遊了。
這個被祁敬明認定壽命也不過還有幾個月的人突然多了無限的好心情,他趴在驛舍小樓臨江一側的窗台上,支著頭,興致勃勃地望著對岸那被莽莽白雪所覆蓋的群山。
「召元!」這時,剛從聞簡處獲得了一簍子信心的祁禛之已重振旗鼓,他推開傅徵的房門,欣喜道,「我聽說,這百龍山上有座出了名的道觀,今日下午四象營要在此處休整,明日一早才能起行,我們不如去……」
「不去。」不等祁禛之把話說完,傅徵就先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他。
祁禛之臉上的笑容一僵。
祁敬明正坐在窗下的小几後煮茶,她看了一眼自家二弟,無聲地嘆了口氣:「外面雪大,山上路滑,還是在屋裡好好待著吧。」
祁禛之悻悻接道:「長姐說得是。」
他哪裡清楚,傅徵說不去,是因上次與他一起上山的人是謝懸,而祁二郎只當這是傅徵懶得搭理自己的緣故。
尤其,在這時,傅徵還恰到好處地問了一句:「祁二公子還有事嗎?為何站在那裡不動?」
祁禛之抬了抬嘴角,臊眉耷眼道:「無事,我去瞧瞧吳玉琢這會兒在忙些什麼。」
看著自家二弟一步三回頭地走了,祁敬明這才放下茶盞和蒲扇,輕聲問道:「你真的不準備告訴他嗎?」
傅徵靜靜地坐著,沒有說話。
祁敬明拉過他的手,按在了腕脈上。
「祁大姑娘。」傅徵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