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敬明一面施針,一面去看祁禛之的臉色:「你可知,他肩上那處畫戟留下的傷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祁禛之搖頭:「他沒說過,我只知那是賀蘭鐵錚傷的。」
「你沒問過他?傅召元最愛給人講這事了。」祁敬明奇道。
祁禛之抿了抿嘴。
他自然沒問過,以前日日都能見到傅徵時,他只覺得這人整日圍在自己身邊煩得很,又怎麼可能去關心那人的傷是如何留下的?
祁敬明見此,不由一笑:「那是四象營大勝胡漠那次,他與賀蘭鐵錚陣前對將,兩人戰了差不多三百回合未分出勝負,到最後,賀蘭鐵錚一個畫戟捅爛了傅召元的肩膀,而傅召元則一劍撕開了賀蘭鐵錚的臉。」
「賀蘭鐵錚的臉?」祁禛之一驚。
「傅召元告訴我,那人的臉本就是假的,是他兒時被胡漠人剝了皮後自己畫上去的,但自從傅徵撕開了他畫好的臉後,賀蘭鐵錚的血盆大口就再也合不攏了,於是,『鬼將軍』就變成了『鬼將軍』,從此以往再上戰場,永遠戴著一副巫覡魔面具。」祁敬明笑著說。
祁禛之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看了看睡得無知無覺的傅徵,他低聲道:「若我有機會能一睹他當年風采,那該有多好。」
祁敬明收起了銀針,拍了拍自己那悔不當初的二弟:「其實……在我看來,你想做的事,現在去做,也不算太晚。」
第84章 求你對我好些
傅徵醒時覺得自己好似飄在海上。
他沒有見過海,但是卻能精準地感覺到,若是一個人飄在海上那定是自己現下這般感覺。
他試著動了動,卻發現自己的肩膀被人緊緊地箍著,渾身上下都動彈不得,仿佛壓了座小山似的。
而抱著他的祁禛之飛快察覺到了懷中的動靜,不由驚喜叫道:「召元,你醒了!」
傅徵的睫毛顫了顫,終於睜開了眼睛。
「召元,」祁禛之幾乎要哭出來了,他趴在傅徵的榻邊,強擠出了一個笑容,「長姐說你今日大概會醒,沒想到真的醒了。」
傅徵喉頭乾澀,說不出話來,胸前又像是埋了把刀,輕輕一動就痛得發緊。
祁禛之忙去扶他,又在這人的身後墊上褥子和靠枕,好讓他能稍稍坐起身。
「喝點剛燉好的蜜糖水吧。」祁禛之端起碗,吹了吹浮在上面的熱氣,送到了傅徵的嘴邊。
傅徵就著祁禛之的手抿了兩口,終於能說得出話了。
「這裡是……」他問道。
祁禛之放下碗,用帕子擦了擦傅徵唇邊的水漬,回答:「我們已經到中庭了,你睡了整整四天。」
傅徵茫然:「四天?」
這時,祁敬明掀開門帘,走進了暖閣:「若是你今日再不醒,仲佑就要把『庸醫』這稱號安在我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