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關長沂泰然道,「酉時之後,城門落鎖。今夜塞外將會有一場大戰,祁禛之大概沒命回來了。」
「什麼?」吳琮睜大了眼睛。
此時的塞外,四象營點將台上,祁禛之正靜靜地注視著遠處那片被茫茫白雪覆蓋著的峽口,他呼出一口寒氣,抬頭看了看又在飄雪的天。
「昨夜有小卒聽到了『金女嘶鳴』的聲音。」高寬跟在祁禛之身後,悶聲說道。
祁禛之腳步一頓,轉頭望向了四象大營。
營中,士兵們像往常一樣,來來往往,可其間神色躲閃、眼光恍惚者不可勝數,他們有人在竊竊私語、交頭接耳,有人在唉聲嘆氣,似乎都料定了這一戰必將大敗。
「讓呼延格來見我。」祁禛之俯身鑽進了中軍帳。
半刻鐘後,裹著一身雪沙,長得像個煤球似的死士來到了祁禛之面前:「君侯,方才在營外,我發現了胡漠斥候的蹤跡。」
「胡漠斥候……」祁禛之緩緩吐出一口氣,「賀蘭鐵錚是要逼死我。」
「什麼?」呼延格在聽到「鬼將軍」的名字後一怔,「君侯,你怎麼會覺得……」
祁禛之一擺手,轉而問道:「封絳那邊可有消息?」
呼延格一步上前,壓低聲音道:「君侯,我正要來給你稟報這事,十三今早來信,稱前去犒軍的欽差已抵達總塞。」
「何時來見我?」祁禛之又問。
呼延格一頓,回答:「十三說,那幫欽差並不打算出關拜見君侯你。」
這話說得祁禛之臉色一變,他抬起頭,看向呼延格:「不來?」
「不僅不來,而且,十三還探聽到消息,說吳司徒的小兒子帶著人先去了灤鎮,他作為手持聖旨的欽差,居然在灤鎮停了整整三天。」呼延格說道。
「灤鎮?」祁禛之一陣心慌,「傅召元回到天奎了嗎?這麼久也沒有給我來封信,他可千萬別撞上那幫欽差了。」
呼延格欲言又止。
「除了灤鎮呢?」祁禛之忽然想到了什麼,他追問道,「除了灤鎮,欽差手下的人還去哪裡了?」
「西邊的幾個天關要塞。」呼延格沉聲回答。
「西邊……」祁禛之一滯。
此時此刻,他的所在之地不正是西邊嗎?
前一日他已往西邊的天氐、天觜、天尾、天心送去了急報,令那些騎督只要看到這邊烽火燃起,就得立刻派兵馳援,與四象營一道,在此地共戰胡漠鐵騎。
可若是這幾個要塞到時候按兵不出,像當年飲冰峽一戰一樣,任由四象營和二十四府的將士們伴隨著「金女嘶鳴」,死在胡漠人的彎刀之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