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禛之驀地一陣心寒,他意識到,朝廷之中,似乎有人想把自己憋死在這裡。
「不行。」剛剛接下虎符軍印也不到半年的祁禛之霍然起身,提聲說道,「我絕不允許四象營的將士們就這麼枉死在飲冰峽,不管是誰,敢用這等奸計來暗害我的,我都要活著回去,把他們的腦袋摘下來。」
「君侯……」呼延格也跟著精神一震。
「今夜,就是今夜,」祁禛之狠狠一咬牙,「今夜我要率兵主動出擊,打胡漠人一個措手不及。而你,還有封絳,要給我守好總塞,看住了那四個要塞,不許出一點亂子,知道嗎?」
「明白。」呼延格一抱拳。
祁禛之站起身,揚手一掀帳簾,對立在外面的高寬道:「點兵,出征。」
傍晚雪沙如絮,遼原怒風悲號。
駐紮在飲冰峽口的胡漠大軍先是聽到了一聲急促的嘯叫,隨後那原本高立在瞭望塔中的士兵瞬間墜下,在雪白的地面上落下了一片赤紅的影子。
把守著峽口的鐵騎衛長大驚,揚手就要吹起敵襲的號角,可就在這時,一道長槍直衝他的面門而去。
嗡——
深深的峽谷中,一股卷著雪粒的狂風襲來。這風裹挾著一聲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低鳴,向那企圖涉足峽口的大軍迎面撲去。
「是四象營,四象營來了!」胡漠軍中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喊聲。
有人持火把,有人拿刀槍,身騎高馬的將軍躍出營門,率領一支輕騎正面迎敵。
這時,胡漠大營的深處,一雙覆滿了白翳的眼睛輕輕抬起,仿佛在淡然自若地凝望遠方,窺視古今。
可當細細看去時,就會發現那張臉上暗藏著慌亂之色,這好似是個故作鎮定的人,他既不知道該怎麼打仗,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突然偷襲的四象營。
「信,今日有信嗎?」這人喃喃道。
一個臉上擦滿了染料,身披獸皮長袍的老者低聲道:「南邊已一切就緒,他們的後方很快就會亂起來的。」
「那就好,那就好。」這人哆哆嗦嗦地說,「若是這一仗敗了,若是這一仗敗了該怎麼辦?」
那老者沉默了半晌,最後低聲回答:「『鬼將軍』也會打敗仗。」
「可是……」這個有著一雙白翳眼睛的年輕人再也掩不住懼色,他一把捉住了自家大祭司的手,叫道,「可是我並不是『鬼將軍』!」
嗡——
那陣挾著「金女嘶鳴」的風再次襲來。
「君侯!」呼嘯之間,高寬策馬來到了祁禛之身旁,他疾聲道,「風雪太大了,就算是登上峽口的山,也看不清底下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