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然在腳掌心觸碰到棉質拖鞋表面的那一瞬間裡腦海中一片空白。
關於浪漫,他對那些冒著粉紅泡泡的、似乎只有小年輕才會無比喜愛的東西一直都嗤之以鼻,他從前自然是不屑一顧的,那些東西他看不上,也離他太遙遠,不該也不會出現在他的生命里。
然而,席秉淵是一個巨大的變數。
江然覺得自己弱智,怎麼會先入為主地覺得席秉淵會是一個與自己一樣貧瘠的人。
他和祁知木有過如膠似漆的三年婚姻,他怎麼會不懂這些信手拈來的所謂的愛情的調味劑。
他根本就不介意,更不會懼怕。
這是他身為Alpha的一種調情手段而已,沒有任何多餘的情感寄託。
席秉淵望向江然,眼中沒有半分多餘的繾綣,他平靜道:「現在天涼。」
「……」
江然怔了一瞬間,他的嘴在一瞬間比他的腦子動得快,面對Alpha這樣冷淡的表現,如果他不予以回擊,豈不是顯得自己輸得徹底?
「席秉淵。」
於是江然很惡劣地開口,以一種惡劣生硬的措辭,這份惡意不僅是衝著他席秉淵,更是衝著他自己。
「我們現在……算是什麼關係?」
他正以一個無比曖昧的、親密的姿勢「依偎」在席秉淵身側,卻涼涼抬著眼,問出了這麼一句實在薄涼刻薄的話語。
席秉淵的目光在一瞬間凝滯了片刻,但是面上的表情依舊波瀾不興,他只是失神了一瞬間,面上便又回歸了那一種漫不經心:「我們難道還有什麼額外的關係?」
他似是很輕地笑了一下。
他學著江然的刻薄:「普通的AB合作關係,不是麼。」
江然覺得自己被他眼中的那一抹淡淡的、覷不見光亮的諷意刺痛了。
「……對。」
聞言他生硬地點點頭,亦模仿著席秉淵眼中那未褪的諷刺。
他的強硬既是對準自己,也是對準了席秉淵,但是他也很難在那一瞬間裡分清究竟是對誰更多一點。
「合作關係。」
生怕沒能點醒自己,江然還再生硬地多重複了一遍,他僵硬地低下頭,有些狼狽地收斂自己破碎的目光。
於是席秉淵緩緩鬆開環著江然腰部的手,江然低垂著眼,欲從席秉淵的腳上走下來。
卻反被席秉淵一把攔腰收緊了力道,一手箍著腰肢,一手環著脖頸。
江然猛地抬眼。
對方正似笑非笑地看他。
「就算是合約夫妻,我也不能任由你感冒發燒不是麼。」
席秉淵那一雙灰眸中的笑意不似有假,雖說含著幾分戲謔,卻也真實地隱含著關切,親密的仿佛剛才說那些話地不是他們兩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