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紹祺靜靜地把李潤希的所有表情盡收眼底,語氣低沉:「那你回答我,你不喜歡他。」
不喜歡許敬亦,我不喜歡他,好簡單的幾個字。
李潤希快要把牙咬碎了,卻好似被人掐住了喉嚨,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就在氣氛即將變得更加緊張之際,路紹祺突然收斂了銳利的目光,掏出一支煙點燃。他深吸一口,吐出煙圈,淡淡地問:「你了解他多少?」
李潤希思緒完全被路紹祺牽著走,一時無法立刻回答,他了解許敬亦多少?他們已經一起生活很久了,但是他自己心知肚明,並不多。
「呵。」路紹祺突然笑了,側過身面向山底,「我可以跟你說說,想聽麼?」
路紹祺不喜歡自己,或許現在立刻走掉是最佳選擇,可是李潤希動不了腳步,關於許敬亦,他真的很想了解。
似乎是料到李潤希根本不會走,路紹祺沒有看他,抽著煙緩緩說起往事。
「他家歷史你大概知道吧?正兒八經的書香門第,名門望族了,但一個家族不會永遠興旺的。」
盛極必衰,許家就是。
「封建、畸形、冷漠、恐怖。」路紹祺抬手抖落菸灰,「這是我從小對許家的印象。」
聽著路紹祺的敘述,李潤希心頭莫名地一顫,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許爺爺是個性情古怪的人,或許在某些領域出類拔萃的人,在其他方面總會比較差勁?他的世界裡,唯有書法才是衡量一切的準則。」
許玉山是他的獨子,也繼承了他的優良基因,本來他是很滿意的。可是有一天,許玉山出了意外,他的手再也無法寫書法了。
不可能再繼承家族榮耀的兒子根本無用。
於是許爺爺差點將許玉山趕出家門,幸好,小小的許敬亦在這時候也展現出了書法方面的天賦。
為了家族榮耀,為了能繼續頂著許家的光環生活,許玉山把許敬亦丟給了許爺爺教養。
「那真是痛苦的童年。」路紹祺這麼形容,「敬亦的生活除了學校,沒有一分鐘是屬於自己的,他是書法的奴隸。」
許爺爺對許敬亦沒有絲毫親情的溫柔可言,極少交流,只談書法。
一筆一畫,一點不對,那就往死里練,不准吃飯,不准睡覺。
還不行?那就打,除了手,哪裡都往死里打,
棍棒出好人。
「我就住他們隔壁不遠,我每天偷偷爬窗戶想和他說會兒話,但那時候他好像個機器人,只會僵硬地完成許爺爺的指令,根本不搭理我。」
路紹祺小時候就是個孩子王,一身使不完的勁兒,總覺得許敬亦是個受虐待小可憐,作為這一片的王,他有必要照顧這個新來的鄰居。
於是他給許敬亦偷偷送糖送飲料,送一切小孩子喜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