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有工作人員搬著東西,從前排座椅和台子中間的空地走過,厲自宇獨自坐在第一排靠邊的位置,帽檐壓得很低,一聲不吭,不知道在想什麼。
許竟走過去坐在他旁邊,輕聲說:「你還好嗎?」
聽見動靜,厲自宇下意識抬頭去看,表情中是不自覺的茫然。見是許竟,他又很快拉下臉,錯開視線。
「有什麼好不好的。」
他先是嘴硬,沉默半晌,又說:「為什麼這麼問?」
見此反應,許竟心裡哭笑不得。
這小孩還真的是……
說他要強吧,他又不自愛,偏要把下巴搭在別人的灶台上吃飯。
可說他不知廉恥,又好像也不太準確——按照被包養的邏輯,應該覺得金主變心了沒多大所謂才對。對方可以換人包養,他自己也可以換個金主,硬要在這種關係里談感情,多傷錢啊。
可他明顯傷心得要死要活,他對張盛付出的感情和精力,根本早就超出包養和被包養的關係了。
許竟緩緩嘆了口氣,組織半天語言,才說:「和男朋友吵架了?」
他故意模糊了厲自宇和張盛的關係,也不提看見張盛跟別人一同出入公眾場合的事兒。
這麼問,一點都不會駁厲自宇的面子,同時也給他留夠了回答的空間——如果厲自宇願意說,就相當於有台階下,不願意的話也沒關係,一句「不關你的事」,結束話題即可,自尊心並不會受到什麼傷害。
場面安靜了好一會兒,周遭的空氣仿佛凝固出一個屏障,將兩人與走來走去的工作人員隔絕。良久,一直保持著盯住自己腳尖看的厲自宇才微微回神,說:「大概是分開了。」
很微妙。
他用的詞語是「分開」,而不是「分手」,以同樣模糊的方式回答許竟,基本已經相當於將包養的事情拿到檯面上說了。
許竟抿抿嘴唇,想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到嘴邊又給咽了回去。
畢竟到底是不是男朋友,兩人都心知肚明,而且他們之間的關係並沒有那麼熟絡,不適合講這種程度的玩笑話。
「沒事,你長得好看,」許竟說,「事業也逐漸步上正軌了,會有大把人來追你的,不用愁。」
厲自宇愣了幾秒,隨即自嘲般笑了笑,並沒有接著許竟的話繼續說什麼。
許竟也感受到了,沉默片刻,兀自換了話題:「一會兒副導演請大家吃飯,你去嗎?」
厲自宇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去嗎?」
許竟搖搖頭:「我不去,有別的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