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熵愣愣,放下輕抵額頭的手指,側頭看向他:「什麼?」
遲雪洱以為他沒理解自己的意思,轉過身,正面看著他,認真解釋:「開學是有要準備的東西,可那些都是我要做的事,跟陸先生無關,所以不用特意跟陸先生一一說明吧。」
遲雪洱說話的語調永遠是不緊不慢的,聲線也是少年人特有的輕軟,他看著陸熵的眼睛,烏黑的瞳仁水亮,讓人一眼便看出裡面的乾淨和純然。
可此刻這個眼神越是純粹,陸熵就越是覺得心中不悅,搭在沙發上的手指攏緊,冷聲道:「你覺得不用特意跟我說,那需要跟誰說。」
遲雪洱好端端坐著,突然感到身邊的溫度似乎變冷了一些,氣壓也比剛才沉了許多,讓人背後毛毛的。
並且意識到這陣低氣壓的中心正是來自身邊這位,遲雪洱懵了兩秒,下意識以為是自己說錯什麼惹他不開心了,可仔細把剛才的話都在腦子裡轉過一遍,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百思不解間,突然想起書中這陸總性情陰晴不定的設定,便瞬間恍然大悟,覺得一切都合理了起來。
想通後也不再那麼怕了,遲雪洱看著他,繼續回答剛才的問題:「跟宋叔說啊,他說我有什麼事都可以找他的。」
頓了會,又想到什麼,握拳砸一下手心:「還有林修,我也找他幫了我一個小忙,別看他平時話很少,總是冷冰冰的,沒想到私下裡還挺熱心的……」
遲雪洱越說到後來聲音就變得越小,最後甚至慢慢只剩下氣音,嘴唇掀了兩下,徹底闔上。
因為他發現,身旁的陸熵似乎已經不僅僅是冷氣壓那麼簡單,連臉色也變得不那麼好看,側臉的輪廓又冷又硬,是多看一眼就能感到冷意的霜寒。
「陸,先生?」
遲雪洱小聲叫他,才發現自己的喉嚨已經有點發緊。
被嚇得。
陸熵沒有看他,只是突然起身,淡淡丟下一句:「我去處理一些工作。」
說罷便利落走人。
留遲雪洱一人坐在沙發上發呆,心臟還因為剛才感受到的低壓「撲通」鼓動著,緩一口氣,身體陷進柔軟的靠背里。
他可以肯定陸熵是生氣了,但是因為什麼,遲雪洱卻是想了許久都還是一頭霧水。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晚飯時間。
難得見陸熵在這麼早的時間回別墅,宋叔知道肯定是因為遲雪洱的緣故,他心裡開心,張羅著廚房做了許多陸熵和遲雪洱各自喜歡的美食。
只是他沒想到,本該是開心溫馨的晚餐時間,真正進餐時,餐桌上卻是完全無聲的冷寂。
陸熵倒是配合出來吃飯了,就是比平時更加沉默寡言得厲害,餐桌上除了碗具磕碰在一起的清脆聲響,沒有一個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