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熵用手指撩他的頭髮,嗓音有些慵懶:「嗯?不是嗎,你不是經常畫這種花。」
陸熵閒暇時去過遲雪洱的畫室幾次,小少爺的確熱愛繪畫,腦袋瓜里的靈感似乎永遠也不會枯竭,幾乎每隔幾天就會有新的作品產出。
陸熵對這些其實並不感興趣,只是一眼掃過去,看到最多的就是這種花,高貴華麗,濃艷熱烈,與遲雪洱其它的畫作風格全然不似一派。
遲雪洱有些驚訝於他連自己畫過什麼都有留意,但被他這麼一說,便也同時在腦內回想一下,好像也的確是這樣。
自從第一次給陸熵畫過那張「朱麗葉」後,他似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想再畫一次,連他自己都說不出是什麼原因,就是想畫。
「我其實,並沒有那麼喜歡朱麗葉。」
沉默了幾秒,遲雪洱突然小聲開口,手指揪著陸熵襯衣的扣子,聲音悶悶的:「比起張揚的玫瑰,我更喜歡蘭花,水仙這樣清麗不惹眼的類型,不論是培植的過程還是單純的欣賞都會給人帶來內心的平靜。」
沒想到會突然聽到小少爺說上這麼一段耐人尋味的話,而且這似乎也是他們雙方第一次談及彼此具體喜好的話題,不再是以往膚淺的「早安晚安」一類無效溝通。
陸熵手指的動作停下,等著他繼續說。
遲雪洱的確還沒有說完,長睫低垂,在眼瞼投落一片濃密微顫的陰影:「比起我,你才更喜歡朱麗葉不是嗎?」
陸熵聞言安靜須臾,點點頭:「應該是。」
遲雪洱咽咽喉嚨,想到接下來要問的事情是他在這段時間憋在內心很久的話,語調都不自覺緊繃了起來:「我以前隱約有聽說,你喜歡朱麗葉是因為一位很重要的故人,因為那位故人喜歡這種花,所以你才會愛屋及烏,是嗎?」
「故人……」
與遲雪洱預想中的反應不同,陸熵聽後先是疑惑,而後表情逐漸有些出神,眼睛注視著窗台上的鮮花,似是陷入一些遙遠的回憶中。
即使他什麼都沒再說,遲雪洱也知道他有可能是在想些什麼,明明是一早就明白的事,為什麼此刻看到陸熵流露出這種神情時,他的胸口卻還是會堵塞酸悶得如此嚴重呢。
「確實是故人了。」
在遲雪洱情緒陷到最低谷時,陸熵才在他耳邊幽幽開口,語氣低涼,仿佛還夾雜著幾分憂傷。
遲雪洱一慌,竟然有些下意識地想要攔住他接下來的話。
但或許是此刻的氛圍過於溫馨平和,很適合吐露心聲,陸熵已經自顧自說起來:「是我外婆,朱麗葉是她生前最愛的花,也是她跟外公定情的花,我從小在她身邊長大,多少受到些影響,也算是一種感情寄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