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來想去,還是去問了先生。武先生笑著道:「此事,你只聽了你祖母一人所說,還定不了最後的真相。川哥兒,做人做事,不可偏聽偏信,要用眼睛去看。」
川哥兒悶悶問:「先生,我該怎麼做呢?」
武先生摸摸他的頭,「君子為人,自該耳清目明。」
折綰就發現,最近川哥兒一直看著她欲言又止。但他不說,她就沒有為他停下來。趙氏不催著她吃藥之後,折綰便和孫三娘一塊做起了女子妝容的生意。
每天早早就出門,晚間才回來,趙氏要是問了,她便笑著道:「鶴春將我種茶葉的事情告訴了陛下和太后,如今太后時時問呢,再有孫家姐姐……玉岫姐姐也常叫我去。」
趙氏氣得又回去哭,這回倒是將宋玥娘哭來了,兩婆媳和好如初。
宋玥娘最近煩得很,沒有去理折綰,聽趙氏抱怨之後倒是說了一句公道話,「就讓她去勛國公府吧,前兒個我嫂嫂還說孫家姐姐身子不太好呢,有她帶著做事,人的精神也好些,母親,這是人命。」
趙氏抹眼淚,「我也知曉是人命,便沒有攔著她——否則我一病讓她伺候,她還能出門?」
她已經算是個頂頂好的人了,但兒子還是不諒解她。
宋玥娘一口咬定,「是啊,像母親這般的心善,大哥還心里有怨言,真是不應該。」
趙氏:「就是!」
折綰再來的時候,便見兩人已經親親熱熱的依偎在一起說她的閒話了。她看得好笑,只坐坐就帶著蟬月走。
快五月的時候,孫家父母終於要走了。他們世居丹陽,宗族眾多,一個是族長,一個是宗婦,出來的時候又在江南水災之際,能來這麼一段日子已經夠了得了。
勛國公送別跟他年歲差不多的岳父,依依不舍,「這次實在是我做得不好,往後不會如此了。」
孫老爺嘆息,「三娘自小就是這麼一副脾氣,但心眼是好的。女婿啊,你以後若是再敢這般行事,我可真不客氣了,我們丹陽孫家即便是比不過你們勛國公府,可即便是強弩之末,也能讓你脫掉一層皮。」
勛國公眼淚漣漣:「岳父一片愛女之心,小婿是知曉的。」
今日送行,雲家舅兄也來了,孫老爺拉著他的手道:「你我也算是親家,三世修福分,我這個女兒不爭氣,脾氣大,還望你不要計較。大家都是為了孩子好——三娘對孩子們還是一心一意的。」
雲家舅兄自然也要夸幾句,孫家老爺再看向另外一邊,妻子正抱著女兒哭別。
他眼眶一紅,顫顫巍巍走過去,哽咽道:「三娘啊,此一別,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見,不管你恨不恨爹,阿爹都要走了。」
孫三娘伏在他的肩頭哭,扶著兩老上馬車,依依惜別,當馬車慢吞吞往前面走的時候,她才大哭出聲,跑著過去追,「阿爹,帶我回去吧,帶我回去吧——」
孫父孫母伏在窗戶外痛哭,風塵滾滾,馬越跑越快。
孫三娘便連著好幾日都呆呆的。折綰去陪著她的同時也做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