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助!」宋庭弈被一群人圍住,他一邊低頭輕聲和身邊人道歉,一邊抬起手來,對著不遠處的林漸深揮了揮。
林漸深很快就抬起頭來,循著聲音找到了宋庭弈的方向,也跟著下意識大喊了他一聲宋醫生,便悶頭撇開人群朝他擠了過來。
「宋醫生。」帳篷里人很多,林漸深好不容易穿過人群擠過來的時候已經顯得有些氣喘吁吁,他朝兩邊看了看,又有些疑惑地抬頭看向宋庭弈,「老大呢?」
宋庭弈咬了咬唇,沒說話。
現在距離剛剛那場突如其來的大地震只過去了兩個小時不到。有過一次餘震,不過強度不大,只是震下了一些山上本就碎裂了的小石塊,應該對酒店造成不了什麼威脅。
「老大沒出來?」林漸深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聲音都不由自主地帶上了絲絲縷縷的顫抖,嘴角往下一耷拉,似乎要哭。
宋庭弈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他被壓在餐廳偏門的地方……」
他的眉頭忍不住皺了又皺,眉心不斷不安地跳動著。
駱爻當時明明離跑出門就只剩幾步之遙,但他卻為了讓他先逃出酒店,寧願將自己留在這一片危機四伏之中。
「對不起……」宋庭弈緊緊咬住下唇,末了,才終於鬆開上牙,卻只能說出這幾個字來。
林漸深低垂著腦袋,搖了搖頭:「不怪你,宋醫生。」他沉默了片刻,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眶已經憋得通紅:「這本來就是危急時刻,出現什麼事情都是難以預測的。」
二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宋庭弈不知道和林漸深兩人這樣相顧無言著環膝坐了多久。他不想看手機,腕上的手錶也早就在逃命的過程中不知砸到了什麼地方而碎裂壞掉。時針停在了原地,分針只會在1和4之間來回做無效的擺動。
帳篷大門處的帘子被人掀開,幾名穿著消防服和軍裝的消防員和士兵走了進來。
地震結束之後,滇南市消防員和駐守官兵全都動員了起來,他們把從酒店裡和山下小鎮裡逃出來的人們聚集在一起,此刻正安排了汽車前來接他們離開。
宋庭弈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腳步頓了頓,從人群中脫離了出來。
他站在一名士兵面前,那人看上去很年起,二十歲左右的臉上還帶著一絲滿面的塵土都蓋不住的嬰兒肥。
「這位同志,請你配合我們工作,儘快離開。」士兵站得筆直,見宋庭弈脫離了隊伍在他面前站定,立馬抬了抬手,一絲不苟地執行自己的任務。
「不是不是,同志,」宋庭弈有些著急,他伸出手來擺了擺,「那個,我是醫生。我想,我是不是能留下來輔助你們的救援工作?」
面前的士兵愣了愣,和身邊的士兵對視了一眼:「同志,麻煩你稍等片刻,我去向長官報告,稍後給你回復。」
宋庭弈跟著官兵一起往山上走去的時候,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地震之後的天空不似之前的滇南天空那般澄清湛藍,反而帶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黃色和飄散在空氣中的塵土。
宋庭弈身上穿著剛才士兵長官遞給他的和軍人樣式相同的,以便於區分,不至於讓他被還在參與搶救中的工作人員當成混入現場的無關人員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