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可惜您錯估了人心……」
老宦官說得格外唏噓。
「這幾年隨著議和派聲望漸大,南朝早已不是當年剛建立的南朝。如今楊將軍在外抵抗北戎,朝中卻是議和派坐大……
「當然,議和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可以換回想換的人,可您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任由太后先回來……」
太后?
錢婉儀?
「你道太后歸朝後,為何沒有後續?接您回朝之事,朝中曾重提數次,皆被人所阻,後續再無人敢提,只有楊將軍鍥而不捨,還記著當日承諾,誓要迎你還朝。只可惜吵不過那些人,只能……」
思緒僵硬轉圜之間,元貞已然明白了一切。
她艱難地咽回即將顧涌而出鮮血,用僅存最後一絲餘力問道:「此事,蕭杞可知?」
老宦官並未答她,可憐憫的眼神道明了一切。
「日前,太后駕臨仁政殿,讓聖上屏退左右……之後,慈寧宮便下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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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筠隨小宮人一同去了。
這邊,綰鳶穩了穩神,輕手輕腳地返回了後寢。
寢殿占地頗大,整體色調端莊內斂,家具擺設華美又不失精緻秀雅。
這是宮裡各宮各殿一貫的基調,沉靜典雅,秀美含蓄。
穿過一道檀木盤長紋的落地花罩,撩開素色輕紗帷幔,再越過一座隔屏,真正的寢殿才落入眼底。
臨著東邊是一排亞字雲紋的花窗,欞條上嵌著白色的貝瓦,清晨的陽光透過半透明的貝瓦,在室中投下淡淡光輝。
北邊挨著牆是一張檀木三面欄杆的圍子床,欄杆上雕刻著各式祥雲及花卉,床沿雕刻著八個並行福壽葫蘆的浮雕。
床上有帳,帳子是淡淡的藕荷色,此時帳子低垂,顯然床上的人還未醒。
「公主……」綰鳶站定後,輕聲喚道。
須臾,帳中有了些許動靜。
「何事?」
嗓音清澈,又不失柔和。
「七殿下來了……」
「他又來了?」
這話頗有含義。
綰鳶不禁捏了捏手指,踟躕道:「公主,七殿下他……」
她似想勸什麼,雖然她也不知該勸什麼。
「行了,我明白。」
帳中,披散著長發的人兒緩緩坐起,「再一再二再三,不可再四。罷,服侍我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