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罵名就如此好,非得爭著搶著要?為何就不能讓手下去背?
反正手下也不在乎罵名,且於大局有利。
「既不是,你為何會覺得此舉有利於我,又或是我會願意如此做。」
元貞看向他,突然笑了笑道:「謝成宜,你知道嗎?楊變曾問我,為何要用你,說你做事過於不擇手段。」
謝成宜臉色一白,也僅僅如此。
他抿著嘴,挺直了脊樑,一副你既知道我也不改之態。
難得他如此狼狽,讓元貞有些失笑。
「我與他說,你是個有大才之人,我既說了要不拘一格取才,便要說話算數,不該因過往事情,而去剔除那些因某些事情讓我不喜的人。如此作為,又談何公平,全憑個人喜惡來便是了,還不如舊朝舊制,最起碼考官也不能隨意落了自己厭惡之人的榜。」
「我與他說這話,並非違心之言,而是真覺得你有大才。」
「你行事穩重,機智過人,卻又不自詡聰明,更不會自視甚高,善於觀察,又心思細膩,許多旁人注意不到的細枝末節,你都能敏銳察覺到。做起事來,一旦認定是對的,哪怕所有人都覺得你錯了,你依舊會去做。」
「這樣的性子,若在舊朝,必然會舉步維艱,偏偏新朝廷要變,要改革,你這樣的性子倒是極為適合。這恰恰也是我願意用你的原因,沒有一腔孤勇,又怎能做到世人皆反對,還要一往無前?」
其實兩人在某種程度上是很像的,譬如那一腔孤勇,只是元貞擅於用勢,把自己的孤勇給掩蓋了。
她尋來了許多的同路人,不讓自己顯得那麼孤零零。
若非有一腔孤勇,她何至於在楊變在外打仗的情況下,僅憑一人之力把新朝廷建立起來?明知道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韙,明知道暗中定有許多人罵自己,依然逕自不理?
這大概是元貞第一次如此明晃晃誇讚謝成宜,因此他顯得有些難以適從,難得一改平時淡定從容之態,有些赧然。
「下官並無蕭相所說的這麼好。」
元貞又笑了笑:「我說這些,並非是想讓你改變什麼,或是恭維你什麼。一個人的性格既經成形,旁人之言怕是難以改變。我只是想告訴你,你這性格沒什麼不好的地方,什麼叫不擇手段?能成大事者,都要不擇手段,但不擇手段也要用對地方,你還欠缺一種東西。」
「什麼?」謝成宜下意識道。
「不懼。」
「不懼?」謝成宜一怔,喃喃道。
「這世上沒人能算無遺漏,既然算了,就要做好有所遺漏的準備,當這個時候,你就需要不懼,不懼遺漏帶來的任何不好的後果。這時你先前所做的一些事,就是來幫你拾遺補漏的,也是你不懼的底氣。也可以稱之為勢吧?就如你所言,大勢在我,我為何要去在意一些細枝末節的意外?」